按著肚子,簡涅睿臉色發白的踏進玄關,額間浮現一層薄汗。
听到開門聲,坐在沙發上跟阿土玩得正開心的梁品貝,立刻將牠按低,幾乎貼著地面。「你回來了呀?」糟糕,如果被他知道她放阿土進來,又要鬼吼鬼叫了。
「嗯。」簡涅睿套上拖鞋拎著公文包,手里還拿著領帶,走進客廳里。
梁品貝呵呵地干笑,邊注意他的動向,邊將阿土用力推到沙發後,想伺機打開落地窗將牠趕出去。
阿土哪里不曉得主人的心思?只是嗚嗚嗚地哀求,拜托不要將牠趕出去啦!
「你小聲點。」梁品貝壓低音量對牠說︰「被他看到,我也死定了。」要是晚上將她趕進院子里睡還得了?
「妳做什麼?」簡涅睿的聲音透著疲憊,精神顯得很差。
「沒!」梁品貝站起身,用腳輕輕將阿土給踢踢踢!努力的推進沙發後。
本就懶得動的阿土,為了不讓主人失望,挪動胖胖的躲進去。其實牠比較想做的事,是跑去磨蹭簡涅睿的腳。
「吃過飯了嗎?」她輕問,笑得很甜,多半是因為做賊心虛。
「吃過,妳不必特別準備。」他瞥了沙發一眼,後邊是不是有團陰影?還是他太累的錯覺?
「這樣啊,要洗澡嗎?」
簡涅睿似笑非笑。
「妳也不必替我放洗澡水。」她是真有嫁做人妻的自覺了?
「沒關系呀,反正我平常也是這樣照顧我阿公的。」照顧人她可是有相當多的經驗,尤其是老人。
他嘆口氣,自己又不是老人,就算他倆相差十三歲這可怕的斷層,但問題應該是出子她太小,而非他太老!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梁品貝總覺得他不對勁。
「沒有,只是有點累。」她真將他當成梁業先來看顧嗎?簡涅睿懶得計較了。「今天學校課上得如何?」
「馬馬虎虎,不就老樣子。不過考試快到了,有點緊張。」
「那要好好加油,有需要我的地方,記得跟我講一聲。」簡涅睿打算先上樓洗個澡,再到一樓書房看點資料。
「你會畫畫?」
「不,我只是說說客套話。」他哪里懂藝術了?比起畫布上東涂一塊、西畫一筆,他還是覺得報表上跳來跳去的數字有趣多了。
粱品貝瞪他,嘴里不知喃喃念著什麼話,但保證絕對是在罵他。
「如果英文或微積分方面有問題,我可以幫妳惡補。因為妳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他惡質的訕笑,還不忘捉弄她。
「你了不起呀!」梁品貝瞠大眼,差點沒抓起抱枕扔他。
「就說妳是丫頭。」簡涅睿低低的笑,干咳了幾聲,額間的冷汗似乎又多些。
「簡涅睿,你真沒事吧?」他看起來不太好,雖然他的嘲諷很可惡,但兩者總不能混為一談。
他搖搖手表示沒事,提著公文包打算上樓去,按著肚子又咳了幾聲。
梁品貝古怪地看著他上樓,聳聳肩後又坐回沙發上,暗自竊喜他沒發現她把阿土偷偷放進來。
「梁品貝,以後不準再放阿土進來,今天我當作沒看到,下次我會親自踹牠出去。」他低沉的嗓音飄下樓,帶有幾分堅定。被點到名的阿土,听到自己的名字,卻高興的吠出聲。「听到沒有?」
「汪!汪!汪!」真高興!真高興!雖沒贈到他的腿,可是他曉得牠的存在。
「笨蛋!閉嘴啦。」梁品貝拉長阿土皺皺的臉皮,並朝牠做個鬼臉。簡涅睿是個大笨蛋!
梁品貝揉揉眼楮,打開浴室門,夜里臨時尿急讓她醒了過來。坐在馬桶上,她呵欠打個沒完,滿意的听著一旁浴桶內阿土的鼾聲。
晚上她趁簡涅睿沒下樓,偷偷將牠帶進來,反正明天了不起讓他罵一回,但是她不能讓阿土被蚊蟲咬得痛苦難耐。
舍不得的看著熟睡中的牠,梁品貝輕手輕腳關上燈和門,又走回房里。
經過走廊時,听到斷斷續續的申吟聲從簡涅睿房內傳來,她覺得疑惑,停下腳步听個仔細,瞧他門扉半掩,好奇的推開門來。
就著牆角邊的小燈,梁品貝走向床邊,見到他半果上身躺在床上,黑發微鬈、眉間糾結在一起,一副痛苦難熬的模樣。
「唔……」
「簡涅睿,你還好吧?」她彎,想替他將被子拉高些,見枕頭上微濕的印子,才知道他洗完澡連頭發都不吹倒頭就睡,不由得生氣。「你是笨蛋嗎?只有笨蛋才會不吹頭發就睡。」
「唔……晤唔……」他難受的翻個身,申吟著。
梁品貝氣得不想理他,一個大男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她要是多事,他會不會又嫌她多管閑事?轉身想離開,但听見身後傳來的低吟,梁品貝再也堅持不下去。
「喂!你醒醒啦,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她拍著他的臉,手里傳來熱燙的高溫,嚇了她一跳。「該死,你在發燒。」
她就曉得他身體健康出狀況,今晚他回來時一臉疲憊,應該是早就感冒,直到晚上才發作起來。
梁品貝才在揣測,簡涅睿好像為了讓她更加印證自己所想,幾聲猛烈的咳嗽,嗆咳個沒完,幾乎咳到快沒氣。
「咳……咳咳咳……」
她當機立斷沖下樓去拿退燒藥和溫水,又沖去廁所端熱水和毛巾,一來一往,驚醒睡夢中的阿土。
「啊嗚……」牠打了個好大呵欠,眼角流出淚來,笨拙的爬出浴桶。
「阿土,回去繼續睡。」端著臉盆,梁品貝回頭對牠說。
「嗚……」繞到她腳邊,阿土傻傻的看著主人。
「走開,簡涅睿生病了,如果你是乖孩子,就不要跟過來,回去繼續睡。」梁品貝踢開浴室門,阿土卻搖搖擺擺的尾隨。
「阿土,快回去睡!讓他知道你進他房里,我們說不定會被大卸八塊。」
不顧主人的命令,阿土扭著圓圓的走在前頭,從沒到過簡涅睿房間,卻很清楚他房間的方向,牠頂開半掩的房門,替梁品貝開門。
「阿土,去睡覺啦。」梁品貝壓低音量,怕牠忽然吠出聲。
怎知阿土違抗命令,繞過床邊走到對面,安靜的趴在地上。
梁品貝見狀,曉得牠也在擔心簡涅睿,便不再趕牠。擰著毛巾,替簡涅睿將身上的汗水擦掉,枕頭上的水漬多半也有他的冷汗。
瘦弱的她坐在床上吃力翻動他的身體,終子曉得他跟梁業先的差別,光是身形就相差十萬八千里,她不應該忽略他是個大男人的事實。
他的申吟聲陸續傳出,她曉得他有多麼難受,拭干身體後,梁品貝想喂他喝點水補充水分,熟練的拿起湯匙橇開他的牙齒,緩緩地將水喂進他嘴里。
簡涅睿因病而意識不清,只感受到渾身酸痛,也包括胃痛持續發作。
「好痛……」.水自嘴角流出,,他不安分的捂著月復部。
「哪里痛,牙齒嗎?」是不是剛剛撬開他牙那一下太用力了?
「這邊好痛……」額頭抵著她的膝蓋,簡涅睿痛得神智不清。
「胃?你還胃痛?」順著他手按住的地方模去,她皺起眉。「那到底要先吃胃藥還是退燒藥?」這點梁品貝就不清楚了。
「好難過……惡……」簡涅睿痛到干嘔,伸出手環著她的腰,痛苦的低叫。
梁品貝決定先將他的燒給退下來,將藥丸搗碎混著水,可是簡涅睿卻抱著她不放。「你放開我好不好?」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陷在病痛的深淵中,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說的話。「拜托妳……不要走。」
他的低語,夾雜幾許苦痛,卻在寧靜的黑夜里,顯得特別清晰,也特別誠懇。梁品貝能感受到環在腰上的那雙手有多用力抱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