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妳別被現在的困境給打敗,總是會雨過天晴的。」拍拍她的肩,閔派璋明白對她而言,這樣的遭遇倍感壓力。
「我有阿土,還有阿公,所以沒關系。」梁品貝笑著說,但笑意卻不及眼里。
昨晚她拎著行李走在大街上,縱然身邊的人群來來去去好不熱鬧,她仍感到孤寂,覺得自己是被老天放棄的那一個。
她也不敢打電話給成甄和趙衍奎,就是明白好友間的兩肋插刀情誼,她更不想麻煩他們。
她和阿土走了好久好久,只是漫無目的地游蕩,找不到可供打發時間的地方,更尋不到落腳歇息處。直到身體感到倦了、累了,她還是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
再回神時,她走到以前與阿公一塊住的老房子,見周圍拉起封鎖黃線,老早在她搬完家的當天,「簡氏」就派人和機具進駐,因為怕梁家反悔,早當機立斷夷為平地。
她和阿公曾擁有的回憶,在簡涅睿的手里,毀得只剩碎片,並且半點也不剩。
那一晚,她站在老屋前的廣場哭了好久好久,就連阿土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而如今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已經……無法回頭了!
她只能不斷繼續向前走,直到剩她孤獨一人,也不能停下腳步。
直到天色已亮,梁品貝牽著阿土徒步走向醫院,盡避腳已磨破起水泡,她還是走著。那一段路,在她心中而言,又遠又長,梁品貝以為自己走不到,會在半途就放棄了。
但是她沒有,也舍不得,如果她因此而休息,說不定就會崩潰了。
她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端詳阿公安詳的睡容,每當這時候,梁品貝就會不小心發現歲月在他臉上又留下殘酷的痕跡,靜悄悄地,在任何人還未察覺之前。
她累到再也無法專注地凝視他,昏沉沉地睡去。再醒來時,閔派璋出現在病房里,曉得她的處境後,就將她接過來暫時寄住。
起初她很抗拒,擔心增添閔派璋的麻煩,但他不放心讓她到外頭去流浪,梁品貝仍舊很堅持,可他話鋒一轉,提起阿公來,怕她才剛和簡涅睿結婚不久,就鬧起風波會讓生病的老人家擔心,梁品貝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
「我知道妳對未來很惶恐害怕,但妳放心,妳身邊總是有些人值得依靠,我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人。」面對她,閔派璋無法吝嗇。
「謝謝你!」梁品貝微笑,如果那可惡的簡涅睿有閔律師一半溫柔,那就太好了。
不過話雖如此,也不曉得那個笨蛋有無按時吃藥,是否清楚飯後用藥,睡前再吃一包嗎?
算了,反正他才不會管她死活,她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他的冷!想起他為了區區一根雞腿跟自己計較,她肚里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難道她比雞腿還不如嗎?簡涅睿是她見過最小氣巴拉、又沒肚量的男人!
「貝貝……」閔派璋是不明白她現在想什麼,但看見阿土的臉皮被梁品貝越拉越開,寬大的圓臉扭曲變形,看起來模樣很疼吶。
「阿土會痛呀!」
梁品貝回過神,驚叫出聲。「阿土,對不起!」嗚,都怪簡涅睿那混帳家伙!「你有沒有怎樣?傻不愣登的,干嘛不出聲?」
「嗚嗚嗚……」阿土嗚嗚叫,咬著她的褲管,想將她給拖到玄關邊,牠開始想家了,忽然很想蹭蹭簡涅睿的腳。
「笨阿土!你給我放開。」梁品貝往客廳里頭爬,和牠進行抗爭,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嗚嗚嗚……」走啦!走啦!雖然律師先生待牠也不錯,可是這里沒有院子,高樓大廈牠住不慣啦!
「牠是不是想家了?」閔派璋哈哈大笑,他們倆真是好笑,一時之間,他羨慕起簡涅睿的好運。要是他身邊有他們這對活寶,生活一定充滿樂趣。可惜簡涅睿並不珍惜……不過,一想起他難得慌張的模樣,閔派璋不禁感到有趣。
「我的家早被簡涅睿那個混帳鏟平了!」梁品貝沒形象地被阿土拖在地上,死命的揮舞著四肢,就像是只「溺水」的鴨子在打水,十分逗趣。
「說不定他現在正在街頭某處,像只沒頭沒腦的蒼蠅般瘋狂找妳和阿土。」
「他說他不可能來找我!」也是,簡涅睿沒血沒淚的程度非一般常人可比,梁品貝才不相信。
「妳不怕他跑去跟梁老先生告狀,說妳離家出走?」閔派璋揚揚眉,發現自己很有治她的一套。
丙不其然,梁品貝的臉色馬上就垮了。
「那他真是個沒心沒肺、愛打小報告,沒良心又兼小氣、沒營養的臭男人!」
閔派璋快被笑死,認識簡涅睿那麼久以來,從沒听過哪個女人這樣形容他。
「難道妳不怕我跟他講妳說他壞話?」他真想看看,要是听到粱品貝這麼說,簡涅睿臉上會有怎樣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又青又黑,精彩可期。
「可是,你不是說會站在我這邊?」眨著無辜大眼,梁品貝是真相信他。
「我是呀!」她的表情真是豐富得讓人感到可愛。
「哈哈!阿土,你听到沒?我們又多個對抗簡涅睿那個壞蛋的戰友。」
他是哭笑不得,果然是青春無敵,想法新穎,說法也有趣得讓人模不著頭緒。「我想簡涅睿孤軍奮戰真是可憐。」
梁品貝冷哼一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況且,簡涅睿惡形惡狀的,是她比較可憐。
叮咚!在梁品貝順利掙月兌阿土之際,門鈴聲突然響起,她趕緊爬起來,將阿土給拖進客廳,好讓閔派璋去開門。
「汪汪汪」
「阿土,小聲點,別嚇到閔律師的客人。」梁品貝拍了牠的頭一下,探頭往玄關望去。
閔派璋高大的身影擋在門板前,不知道外頭是誰來了。
「你怎麼來了?」此刻見到簡涅睿,閔派璋非常意外。
「你是不是養狗?我怎麼听到狗的叫聲?」而且還很熟悉,奇怪!是不是他耳朵有問題。
「可能是隔壁的鄰居,他們最近養條大狗。」閔派璋笑道,自然又熟練的說著與事實背道而馳的話。
「在大廈里養狗?也未免太沒公德心了。」狗叫聲吵死人了!現在人真是吃飽太撐,若真要養狗,也得提供個大院子,就像是他家阿土有事沒事,閑著無聊還可在庭園里打滾,好不快活。
「倒是你,什麼風把你給吹來?」
說到這兒,簡涅睿不禁嘆氣,感到沮喪。「我找不到那丫頭,就連到她學校,同學也說她沒去學校。」
他對梁品貝根本一無所知,就算是開著車亂逛,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她會去的所在,更不了解她的交友狀況。
簡涅睿發現自己對她是漠不關心,否則怎會不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麼?
「醫院我去了,可是沒見到她的人影,我又怕梁業先他擔心,所以不敢問。」他不會愚蠢到讓一個老人家掛心,畢竟當初也是他一口答應要照顧她……雖然是有條件,但也不表示他不放在心上。
「或許如你所言,她過些天就會回去了。」
「我不放心,她很漫不經心,根本不曉得人心險惡。」他激動的說︰「如果她來找你,麻煩請立刻跟我聯……」
「汪!」嗅到門外味道,阿土興奮的叫。
「……絡。」簡涅睿皺起眉頭。
「隔壁家養的大狗在你家嗎?」這一聲吠叫真是熟得讓他不能再熟。
「有嗎?應該是你听錯。」閔派璋神色再自然不過,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成熟男人。
「汪汪汪……」啊,是他是他!
阿土吐著長長的舌頭,短到不易察覺的尾巴,正激烈搖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