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鎬大聲地喊著,葛涵卉的淚水不斷地奔流著,他們想要擁抱未來,卻被命運推離,只能留在原地束手無策。
「葛涵卉!你這條命,我楚鎬是不可能放手了!」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過客來來去去,而她的出現,已經為他的生命留下耀眼的光輝。
「我曾經跟許多人相互道別,我們說著下次再見,但是彼此都有默契,今後不會重逢,因為很多事一旦錯過,就沒有機會重來。」他不願放棄每分每秒,就是深怕這一回的道別,成為永遠。
「楚鎬,我們不說再見。因為你會回來,而我會等候。」葛涵卉話聲顫抖。「我們沒有分別,所以不需要道別。請你做你該做的事,就當做是為了我,我不要在你的呵護之下,成為罪人。」
「你無須管別人怎麼看我們!」他大吼,做自己真有那麼難嗎?
「因為我愛你,不願意讓別人傷害你。」
他的奮不顧身,真的令她感動!梆涵卉走上前,輕輕擁抱住他。
「楚鎬,我給你我的愛,但我卻不願成為你的負擔。」
第八章
整理完行李,楚鎬站在飯店陽台內,眺望遠處的美景。
這里的天氣一樣晴空萬里,這里的樹木仍然綠意盎然,這里的時間同樣流動著,然而這座飯店,卻已經看不到那道窈窕的身影。
楚鎬的眼神霎時變得很迷離,他已經開始忘記,初來飯店時那股歡愉輕松的愜意感。這些日子以來,他過得很掙扎痛苦。
她的笑容,對他而言,只剩模糊的記憶。
她的眼淚,對他來說,是承載不了的痛。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古新成敲敲落地窗的玻璃,打斷楚鎬的沉思。
他轉過身來,面容陰郁,兩眼變得黯然。
「我們很快就回來,真的。」瞧他的表情,擺明就是要同人進行抗爭嘛!「我也請特別看護看顧葛小姐,一切都沒事的。」
楚鎬再度轉身背對著他,不願再听其他的事,只想好好地沉澱自己的心情。
「昨晚,我接到廣天芸小姐的電話。」古新成走近他身側,眼里也一樣映滿此處的美景風光。
听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楚鎬訝異地回望古新成。
「她說你手機這陣子怎麼老是不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有點擔心,希望你回個電給她。」古新成甫接到電話,還真想直接掛掉,完全和那丫頭不對盤。「我說你忙著談戀愛,叫她識相點,別結了婚還老想找你麻煩。」
楚鎬失笑,曉得他就是愛和廣天芸斗來斗去。「她回台灣了?」
「她老公又不是外國人,我想她再怎麼神經大條,也懂得何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丫頭任性的脾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古新成不予置評。
「自從遇見涵卉後,我常想起天芸曾對我說過的話。」楚鎬感嘆,或許當時的他不放在眼里,不听進耳里,就是因為太自以為是。
迸新成沉默,靜靜听他說。
「在未踫見她前,我听不懂那丫頭說的話,以為愛情不就是那樣。大家在人生中某個階段相遇,在某個旅程互道珍重再見,愛情應該瀟灑些,難道不是這樣?」
「楚鎬,你不是這麼悲觀的人。」古新成明白愛情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同樣能
摧毀一個人。「唉聲嘆氣不是你的個性。」
「面對現實,我能怎麼做?我該怎麼做?」
「把心沉澱淨空,這是你唯一能做的選擇。」這片天空,看起來好藍好耀眼,古新成心想,這片美景在楚鎬的眼中或許已失去美麗。「她的病會有轉機的,只要我們這麼相信著,就能夠得到奇跡。」
楚鎬顯得很狼狽。「只要相信,就能雨過天晴嗎?」
「我們別無他法了。」古新成明白他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必須讓楚鎬振作,一切才有希望,他若倒下,勢必有更多人受到牽連。
「等工作結束,就回來吧!」楚鎬的目光飄得好遠好遠,然而他的心,已經逐漸惶恐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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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便發誓要守著給他的諾言,陪他一道看場雪。或許,在那一場雪景里,他們彼此會看見所謂的奇跡。
梆涵卉在看護的攙扶下,在醫院中庭和楚鎬、古新成道別。古新成再三保證,絕對在下個周一將他準時帶回,絕對不拖延。
她能夠感受古新成對她的誠意以及呵護,病人就是有這種好處,讓周圍的人都得小心翼翼捧著手里。
離開了中庭,她在回病房前,還打算到診療室去找主治醫生,她希望了解自己的病情,而不單是活在楚鎬的保護之下。
她應該勇敢面對,也必須堅強振作,不僅是為了自己,葛涵卉還發現體內絕大部分的勇氣,全因為有他的支持。
唯有在他懷中,她對于病痛才能忍耐抗爭,對于未來可以抱持希望。
她放不下他,害怕見到他心灰意冷的表情,更畏懼觸踫他受傷的情緒。
在護士的指示之下,得知她的主治大夫正在五樓的手術室內忙,護士要她靜下心先回病房等醫生結束手術,可是葛涵卉等不及,決定直接過去等醫生。
然而,到了五樓的手術層,葛涵卉听到身邊來來往往的聲響,有的是病人躺在病床上被推進手術房,也有的是剛結束手術被推出來。
也有幾道有氣無力的申吟聲,各種嘈雜的聲響來來去去,隨著空氣的流動,強烈的撞擊在她耳里,雖然她的視線微弱,卻也仍舊體會得出那尖銳的掙扎。
梆涵卉身子隱隱顫抖著,扶著牆面,她力圖鎮靜,小臉掩不住驚恐的表情。
走廊上,一個緊接著一個被推人手術房內的病人,令周圍的氣氛凝結了起來。直到後來,在廊底傳來陣陣淒厲的哭喊聲,更教葛涵卉害怕得無以復加。
「啊!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
「太太!請您冷靜點!冷靜點!」
「醫生,你不是說只要把我兒子腦袋里的瘤……拿出來就好了嗎?為什麼他會死?你騙我!你騙我啊……」肝腸寸斷的哭聲回蕩在廊道內。
「如果他不開刀,就不會那麼早死了!都是我害他、都是我害他的!」
「太太!這位太大,請您別這樣!」
護士和醫生見到婦人因受不了喪子打擊而自殘,紛紛涌上前阻止。
「讓我死!讓我跟我兒子一塊去!我不想活了,那是我唯一的兒子呀!他還那麼年輕,他才十九歲……」
熬人每字每句傳入葛涵卉耳里,仿佛一把無形的尖刀,狠狠刺在她心上。
她會不會也死在手術台上,結束如此短暫的一生?扶著牆面,葛涵卉幾乎快要腿軟。
她不要死!她絕不想和那名婦人兒子下場一樣!
她想活著,想要好好地活著,想和楚鎬一塊看雪,想和他牽著手走向未來……
她想要的願望有好多好多,直到現在,葛涵卉才發現自己心頭求生的意志,竟然多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再強烈。
梆涵卉抖著身子站在牆角,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瑟縮的模樣教人于心不忍。
急促的推床聲迎面而來,婦人如泣如訴的哭喊聲,從遠而近傳來。
「我的兒子啊!嗚……」
梆涵卉盡避努力地閃躲,緊貼著牆面不敢離走道太近,卻還是免不了和推著病床的護士們擦肩而過。
她的小手止不住的顫抖,猛然回過神來,婦人的哭聲已經遠離。
梆涵卉再也忍不住彬坐在地,雖然她的視力大不如從前,可是她能感受到。就算不必透過雙眼看見,她的腦海也依舊能想象眼前可能出現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