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攏緊眉頭,咬著牙關,穆豐洹遲遲尚未清醒,猛地一個掙扎,總算順利從夢里月兌逃。
呼——怎麼他最近老在做噩夢?
視線自外頭藍天調向床邊,穆豐洹本想起床,卻在下一秒,嚇得一雙眼快要凸出來。
「丫頭?」她為何出現在自己身旁?
老天!他身上光溜溜的耶!盡避自己果睡慣了,但他卻沒料到有天會恨死這項習慣。他的哀號哽在喉嚨里不敢吐出來,再看向睡在身邊的天芸,他很快地環顧四周……
很好!不是他腦筋打結或是欲求不滿,根本是這丫頭爬上他的床。
暗吁口氣,他小心翼翼拉高她的被子,想看看該在她身上的,有沒有被自己半睡半醒中給剝了下來。
哪知他什麼都還沒看到,天芸就緩緩睜開眼,害得穆豐洹尷尬地瞧著她,掀起的被單不知該放下還是再扯高些。
「嗨,早安。」天芸揉揉眼,打個呵欠。
「……早。」穆豐洹若無其事收回手,偷偷拉開彼此距離。
「我們這樣算不算一夜呀?」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的天芸,也不著痕跡的偎近他。
穆豐洹瞠目結舌。「注意你的措詞。」
「好吧。」她只好換套說詞。「那……『像不像』一夜?」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哪里來的一夜?」他惱火地吼叫,捶了她頭頂。「你這臭丫頭,好的不學,淨是搞鬼!」
「那你剛剛手在干什麼?」一早就被人扁個包的天芸,沒好氣地問︰「想侵犯我喔?」
「沒有!」穆豐洹回絕得很快,完全不給她一點面子。「你想都別想我會侵犯你!」
「啊……是唷。」
他忍不住翻個白眼,這是一個女孩應有的反應嗎?「你的口氣讓人听起來覺得很可惜。」
「一點點、一滴滴的機會都沒有?」天芸再湊近他,眯起眼問。
穆豐洹瞪眼,捏起她的面頰。「你饒了我吧,難道沒人告訴你爬上陌生男人的床,是件很危險的事嗎?」
天芸鼓起兩頰。「我一早醒來無聊嘛。」
「就算悶死也不行!妳不可以一早爬上男人的床,任何男人都不行!」
「為什麼?」
「因為男人……」差點全盤托出的穆豐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跟個不經人事的小丫頭說話,忙踩煞車。「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行!」
「那爸爸呢?」
穆豐洹楞了,腦海畫面跳到她抱著臉上貼著「爸爸」卷標的男人睡在一塊,差點岔了氣,心頭酸刺得很。「勉強可以。」
「噢,那你呢?」
「應該……」順著她的話,穆豐洹險險說出不該說的話,在驚覺後猛地扯開嗓門大吼︰「我又不是妳爸爸!」
以為他會上當的天芸又嘟著嘴。「好可惜唷,沒得逞。」
「你腦袋里別淨裝些算計人的鬼點子。」穆豐洹敲敲的她額頭,那口氣听不出責備的成分,倒是多些溺愛。
「放心,我只想算計你。」她笑得很甜,像尊可愛討喜的瓷女圭女圭。
「別忘了你現在正踩在誰的地盤上。」用這種笑容就想打發掉他?穆豐洹雖然不想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可理智卻率先叛變出走。
「我曉得你不會跟我計較。」天芸像只小貓蹭著他,穆豐洹不禁皺起眉頭,她會不會對他太過放心?好歹他也是個身心發展健全的男人呀!
穆豐洹伸手頂住她的額頭,拒絕她再靠近。「我里面沒穿,你可別趁機吃我豆腐。」
「我知道你有果睡的習慣。」她早見識過了。
「那你還敢上我的床!」他狂吼,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天芸吐吐舌,做個淘氣的鬼臉。「我故意的。」她怎能說是因為他的睡顏吸引人,才令她忍不住靠近。
面對他的包容與溫柔,天芸沉溺在其中,多年以來,她總想找個真能疼愛自己的人,又或者該說,這也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希望。
「要調皮玩鬧,也該有限度。」穆豐洹板起面孔教訓人,真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生氣了?」
「沒有!」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模模他的頭,天芸就像是在安撫暴跳如雷的獅子。「就是因為相信,所以我才放心。」
穆豐洹低吟一聲,沒空理她的動作,滿腦子都被她口中的「信任」,給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他出手了,豈不是落個辣手摧花的惡名?
趁他不注意,天芸飛快的在他臉頰印上一吻,又一溜煙地跑出房間,僅剩穆豐洹楞在那張大床上。
穆豐洹沮喪的坐起身,克制住那突如其來涌上心頭的,不是他道行太淺,要不就是那丫頭的魅力太吸引人。
按著鼻梁,他不停告誡自己︰他們的生活圈天差地別,個性也南轅北轍,她的來歷不明,更何況她有大好的青春,不該被他這種在塵世打滾太久,渾身沾滿銅臭味的男人給耽誤。
穆豐洹嘆口氣,明白無論如何說服自己,她在他面前也仍舊是個女人,一個道道地地的可愛女人。
寬敞簡約的辦公室內,湛言手捧著卷宗,流利的報告各項工程款項,以及著手進行的企劃方向,但眼前的男人卻明顯的心不在焉。
「簡而言之,未來十年,由于傳統產業的復蘇與振興,造船、煉鋼將會是未來最具發展潛力的投資,而董事會也決定……」湛言瞳眼閃過狡詐的光芒,想知道他究竟出神到何種境界。「駁回這項提議。」
「嗯,很好。」穆豐洹不知又瞄了腕表第幾次,雖不耐卻未表現出來。
「這麼說來,總經理也同意董事會的決定了,真可惜,這還是你辛苦很久的企劃,我會好好回復的。」他收回卷宗,冷冷看著穆豐洹。「接下來……」
「是,請繼續。」精神已呈放空狀態的穆豐洹,仍很制式的響應。
「人事部的經理因為母親過世,請三天假,公司想向會計部請款……」
「好好好,紅包多少都可以,按規矩來。」
「喪假三天。」湛言傾身提醒大白天就在發夢的上司,淺淺一笑。
「喔,很棒呀,恭喜恭喜,記得幫我送個禮物過去,你打算紅包包多少?」
「是白包!」湛言大吼一聲,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的神游已經到達非人的境界了。「人家辦喪事已經夠難過了,你打算送什麼禮物過去?棺材嗎,還是師公、整組的誦經團?」
穆豐洹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的失態。「你挑,哪個實用就送哪個。」他埋首在演示文稿內,藉以掩飾心虛。
湛言翻個白眼。「夠了吧你,你到底從我進門後什麼時候就開始神游?我告訴你,如果不想听就先講一聲,浪費我多少口水,曉不曉得講話很費力氣?」
「我……」
「算了算了,沒空听你抱怨你家女乃女乃又怎麼整你的事,那會讓我有你到現在還沒斷女乃的錯覺。」湛言攤手扔下文件,沒好氣的催促。「快快畫押,好讓我交差了事。」
「這是什麼?」穆豐洹翻開卷宗,一臉喜出望外。「你怎麼沒告訴我董事會同意穆氏投資造船計畫?」
湛言一坐在桌上,朝自己豎起大姆指。「漂亮!一進門就被人從頭到尾不甩到最後,湛言,你的碎念功夫已經讓一個男人練成鐵耳不壞之身了,唉呀,給自己愛的鼓勵,來!一二,一二三,一二三四……」
「閉嘴!我只是在想事情,恍神半刻而已。」穆豐洹將湛言給推下桌去,用活頁夾拍拍他坐過的位置。「告訴你多少遍,桌子是我辦公的地方,就是我的吃飯家伙,你不要用去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