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睡,我去書房看點文件。」
「陪我睡。好不好?」她曖昧的眨眨眼,摟上他頸項。
听出她弦外之音,他哼聲氣。「想得美,我只是在哄你睡。」
對于她,他不是沒有任何渴望,但就是因為太過珍惜,所以才不敢逾矩。自從公園那晚後,他察覺到自己原來比想象中還想要她,但他卻再三隱忍,是因為不想嚇壞她,他可以等到她準備好接受他的那天,在這天來臨前他不會踫她。
「那給我一個晚安吻可不可以?」
「勉強……」他話還未說完,天芸已率先送上香吻。
她愛極他身上的氣味,不抽煙的他,讓她著迷;抽煙時的他,讓她眷戀,盡避她不愛煙味,卻獨獨鍾愛淡煙纏繞在他周身的氣息,這會讓她覺得世上有個離自己好近、好親密的人,而他懂得自己的喜怒哀愁,更將她優先擺在前頭。
穆豐洹覺得自己永遠吻不膩她、更學不會抗拒她。
他深深地吻住她,仿佛想將她揉入身體般糾纏著……直到天芸喘不過氣,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輕舌忝著她的唇瓣。
「這個晚安吻,喔!」她賊兮兮地笑著,見自己成功撩撥他的理智,煞是得意。
穆豐洹沒好氣的敲了她頭頂一記。「你講話就是不能秀氣一點嗎?不那說,會要你的命啊?」他簡直搞不懂她腦袋里裝的,究竟是哪個世代的形容詞,老是如此驚世駭俗。
「噢,那……好想入非非唷。」
「粗俗!」
天芸鼓起兩頰,頗為不甘心。「引人遐思……這總行吧。」
「你一開始就這麼說,不是挺好的嗎?」
「好古板的說法……」她小聲碎念著。
「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楚。」
她攀住他脖子。「再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不必,正巧我沒興趣。」他差點就讓場面失控,沒必要再陷自己于死胡同。
「那我吻你。」她笑咪咪的說,兩眼綻放精光。
「很抱歉,今晚不給吻,麻煩快睡覺。」
可愛的小臉蛋再度變成青蛙,天芸瞪他一眼。「你又想隨意打發我。」
「我是很認真的哄你睡。」
「你只想快快月兌身。」當她真的不曉得?好歹她也跟著他生活了好些時候。
「快睡。」他又敲她一記。
天芸冷哼一聲,翻過身去不願理他,嘴里又不知碎念著些什,穆豐洹沒听清楚,也不想听見,站起身打算離開,哪知腳步才剛踩離門口,就听見天芸用他听得到的音量,無意識的碎碎念——
「丫頭?哼!也不怕被人誤會有戀童癖,我還怕被老男人辣手摧花咧……」
穆豐洹臉色鐵青的關上門,門把被按得卡啦作響,恨不得此刻扭的是她縴弱的頸子。不過是不吻她罷了,這臭丫頭究竟愛他、還是將他當仇人?
貼著門扇,本一肚子火氣的男人越想就越氣,又拉開門想堵她一句,卻再度听見她無預警的表露自己心意,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嗯,其實被辣手摧花是不會怎樣啦,就怕人家不願意,我又能如何?總不能說,嘿!你不按倒我,我就按倒你羅……」以為他早離開的天芸拉著被子,繼續叨念,殊不知已有人笑倒在後頭。
「唉,人家我也是有女性的矜持哩,可惜他沒看見。」話聲末了,又是長長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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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掩上門,眼底淨是笑意,走到書房準備加班,發現桌上手機有三通未接來電,是不曾見過的號碼。最後一通,距離現在不過只五分鐘,他很快就撥了過去。
「您好,我是穆豐洹,請問哪里找?」
手機另一端低沉穩重的嗓音,聲音讓穆豐洹莫名感到熟悉。在對方禮貌性的自我介紹後,他的臉上多了一抹詫異。
這通談話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讀他了解整個來龍去脈,包括天芸的來歷。
按掉通話鍵,穆豐洹坐在椅上,獨自發起呆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需要香煙,他燃起打火機點煙,就連夾煙的指頭都隱隱顫抖,差點拿不穩,僅是一根煙,他卻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才燃起來。
穆豐洹大口汲著煙,讓嗆苦的氣息塞滿自己心肺。
他需要煙,很多很多的煙,最好多到讓人嗆死,最好多到可以一讓他明日一睜開眼,就忘了先前那通電話,最好……多到讓自己都受不了。
他一根又一根的抽著,企圖將所有香煙抽完。
書房里白茫茫一片,彌漫著劣澀的苦味,仿佛連夜晚僅存的新鮮空氣也被染上狂烈暗苦的氣息。
書桌上的台燈因接觸不良而閃爍著,一切顯得如此詭異,穆豐洹摘下眼鏡,再度狠狠抽了口香煙。他反復抽著嗆口的新煙,室內的空氣益發混濁刺激,隱在夜里的空間,平添抹哀傷的氛圍。
只要有煙……他只要有煙,就熬得過今夜。
只要有煙,他就熬得過明日……
或許是抽得太急太怏,他突然嗆咳不已,咳得掏心掏肺,連指間的香煙都拿不住,他企圖穩住,卻還是止不住溢出喉間的咳嗽。
「咳……咳……」
屋內污濁的空氣,加上震天價響的嗆咳聲,讓這個安靜的夜,更顯淒涼。
習慣是種慢性的滲透,甚至是無孔不人,她的存在,就如同戒不掉的煙一樣,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的肩上,早已習慣承載她的重量,若失去她的溫暖,穆豐洹不敢想象自己將如何重新適應沒有她的生活。
他明白人生的路途再遙遠,身邊總是會有一、兩個最愛的人,在最關鍵的時間點上,相互珍重道別,就此分道揚鑣。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他不是不懂,也不是無法釋懷,只是他並非聖人,終會陷入掙扎未止的境地。放下手里的煙,淡白色的煙圈自嘴里吐出,穆豐洹推開窗,讓秋夜的涼風送進屋內,淘汰一室廢氣。
沉暗的天幕間並無半顆星子,夜風冷冽襲人,吹得人渾身發涼,連心也跟著寒冷起來。
他突然再次興起戒煙的念頭,如果連她也一塊戒掉的話,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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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揉著眼,天芸自房內走出,一早嗅到刺鼻的煙草味,教她打了個噴涕。「哈……哈啾」
皺皺鼻頭,她呵欠仍未止歇,自然而然走到對面的主臥室內,已經很習慣和穆豐洹窩在同張大床上迎接早晨,她總是起得比他還早,只因為看著沉睡中一臉毫無防備的男人,是她最大的幸福。
雖然他老繃著臉,可睡顏卻像個大男孩,簡直比自己還孩子氣。無論如何逗他,不到清醒時刻,說不睜眼就不睜眼,他的生理時鐘規律得像是座準確無誤的石英鐘,令人好生佩服。
拉開門,天芸躡手躡腳的爬上床,卻發現空無一人,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現在是六點十分,平日他都是六點半起床的。
她溜下床去,打開浴室,仍沒見到人影,她索性一路尋到客廳。穆豐洹佇足在陽台,沐浴在晨光中的他,有副寬大厚實的肩膀,天芸著迷地看著背對自己的穆豐洹,眼底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意。他永遠會在她累得已走不動時,傾身將她背在肩上。這樣的男人,怎麼教人舍得放手?
雖然他老叫她不要看著他發呆,那副模樣看起來很蠢,可是她就愛呀?
天芸一把拉開落地窗,朝他大喊︰「早!」
穆豐洹嘴里叼著煙,手捧著煙灰缸,獨自沉浸在思考中,被她突如其來的喊叫給嚇了一跳,險險弄翻手里的煙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