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別動氣,別忘了自己身體不好。」丁別花將丈夫拉下,轉身面對女兒。「這輩子妳要嫁給誰,我跟你爸都沒意見,唯獨他不行!」
「媽!」
厲海嚴拍拍她的肩,並不引以為意。「伯父、伯母,可以請問一下,為何你們對我這麼……不放心?」他本來想說的是「有偏見」,不過用詞太激烈,他決定退而求其次。
「你做過的事,自己心里有底!」丁別花神色嚴厲地責難,態度冷漠。
這句指責讓厲海嚴啞口無言,高大的身軀強忍住它帶來的傷害。
他以為只要向前走,就可以將過去拋開;他以為只要努力,總能將一時荒唐的痕跡抹去……但是他現在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曾經犯過錯的人,哪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正當厲海嚴灰心之時,柳緒緹一個箭步擋在他身前。
「我要嫁他,非嫁他不可!」
「緒緹……」
她的執著,他很早就曉得,但是現在面對她的勇氣,他突然開始思考,是否要讓她為了他在愛情與親情之間掙扎?
他一個人孤單慣了,一路飄泊他也隨遇而安,甚至面對得知自己荒唐過去的人們,那些鄙視的眼光他也習慣了……但是,她非得跟著他過這樣的日子嗎?
听到柳緒緹如此說道,柳振國大為光火,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幾乎讓她站不住腳,也讓他猝不及防。妤在他反應快,及時將她拉進懷里,才沒讓她摔個正著。
「妳還好嗎?」厲海嚴低頭輕問,只見她兩眼蓄滿淚水,嘴角也滲出了一點血漬。「妳……」
「我沒事。」她抹去血痕,堅強的對父親說。「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還是要嫁他,寧死也要嫁他!」
「妳……」柳振國氣得說不出話來,漲紅著老臉。「逆女!」
「老公,有話妤好說,別這樣。」見柳緒緹被摑一掌,丁別花也很心疼。
「為什麼你們對他總是有偏見?他的努力你們見過沒?」柳緒緹啞著聲,替厲海嚴叫屈。
「我只曉得他大逆不道!小小年紀就是個殺人犯!努力?像這樣的人,妳還指望他替妳的將來做什麼努力?」柳振國激動不已,面對女兒的選擇無法認同。
「不是!海嚴他……」
「別說了,別跟妳父親頂嘴,這不像是妳會做的事。」厲海嚴拉回她,他明白她的心意已經足夠。
「我不要你受這種委屈!這些年來,夠了!真的夠了!為什麼大家對你都如此苛刻?而你卻逆來順受?」
想當年,都是他替她出頭,替她爭取她想擁有、或是不敢擁有的。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如今應該是她來保護他,換她來替他做點什麼了。
「伯父、伯母說得對,是我不夠資格要求跟別人一樣的待遇,畢竟是我在一開始就先犯錯,怨不了他人。」
「你要放棄我們的感情嗎?因為這樣你就要退縮嗎?」柳緒緹抓著他的雙臂,他的語氣是如此自責沮喪。
厲海嚴將她抱在懷里,拍拍她的背。「沒有,放棄永遠不會是我的選擇。」
「那就好……那就好……」她也緊緊地擁住他。
「既然伯父、伯母不放心將妳交給我,就表示我必須要花比別人多十倍、甚至是二十倍的努力,讓他們見到我的誠意。」厲海嚴不但對她說,也同樣對柳振國和丁別花保證。
這一年,他們剛滿二十二歲,就開始對未來進行一場漫長的抗戰。
既然已經決定共度往後人生,厲海嚴相信只要突破逆境,一切將否極泰來。
如果生命能有所選擇,他願將對她的愛情,化為自己唯一的信仰。
縱然一路披荊斬棘,他也甘願做一個最無懼的勇士,站定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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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一陣催命般的門鈴聲響起,吵醒了睡眠中的柳緒緹。為了伯打擾隔壁的厲海嚴,她趕緊起身去開門。
雖然彼此感情已日趨穩定,但是為了他身上的傷勢,他們依舊是分房而睡,無論厲海嚴再三保證絕不會受她影響,柳緒緹依舊堅持非這麼做不可。
病人就需要充分的休息,她可容不得厲海嚴的反抗。
好在他經過近一個月的調養,昨日回醫院復診時,醫生表示他恢復情況良好,手術的傷口好了泰半,不久就能回復往日的健康。
門外鈴聲響個不停,聲聲迫切不已,柳緒緹不由得皺起眉來。「誰?」
「嫂子!」何謨站在門外,神色緊張,臉色蠟白,好似如臨大敵,就連襯衫上的鈕扣都把錯了位置。
「何謨,你怎麼了?有話好好說。」見他額上一層薄汗,她有些嚇到。
「嫂子,老大呢?」
「他已經睡了,進來坐吧!」柳緒緹替他拿了拖鞋。「我現在去叫醒他。」
柳緒緹話才說完,厲海嚴就出現在客廳里,也是睡得一臉迷糊。
「何謨,現在三更半夜,你按我家門鈴按得那麼凶……」厲海嚴打個呵欠,心念一轉,不好的預感閃過心頭。「是不是阿海他們出事了?」
何謨垮著臉奔往厲海嚴跟前。「老大!我對不起你!」
「鎮定點,別慌慌張張的。」厲海嚴按著他兩肩,企圖讓何謨穩下心神。
「阿海的母親跟我說他昨夜沒回家,就連西瓜和小胖他們也是。」
「學校呢?會不會去上課了?」果不其然,他的預感成真了。
「我打電話到學校問過了,他們班導說昨天放學時,看到他們跟著一群外校的學生走了,之後就不知去向。」
「該死!」厲海嚴低咒一聲,他就知道當初的事沒那麼容易解決。
「現在怎麼辦?我應該多注意他們最近的狀況才對,我還以為他們只是高三壓力大……」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多說也無益。你知道是誰最後見到阿海他們嗎?」
經厲海嚴一提,何謨心底立即閃過一個名字。「羅仔!我昨天听到羅仔還在講阿海他們又蹺課。」
「那就錯不了,有個起頭總是好的,咱們一個個間,總是會有人知道他們去哪里。你先去問羅仔,我隨後就到。」
「何謨,難道補習班里沒有其他老師了嗎?」柳緒緹沉默許久,終于開口問了一句自己最想得知的答案。
何謨面有難色地看著柳緒緹。「嫂子……」
「我很高興你還當我是你嫂子。」
「緒緹!」厲海嚴曉得她在擔心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
「何謨,海嚴他現在還沒復原,如果你體諒我的話,就別讓他去冒這個險。」
她可以不說他身上的傷是那些孩子造成的,可不表示這回她依舊會睜只眼閉只眼。
厲海嚴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催促著何謨。「快去!我隨後就到。」
何謨什麼話也沒說,朝厲海嚴點個頭,馬上轉身離開。
听到關門聲,柳緒緹在他懷里掙扎。「你為什麼就是非得讓我操心不可?」
「緒緹……」他為難地看著她。
「你又要跟我說,你現在是別無他法嗎?還是要跟我說,責任跟愛情,視情況而定,是需要被分開的?」
「是我要何謨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事都要向我報告的,妳別埋怨他。」
「你也知道我在心里埋怨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更埋怨你呢?」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他的安全。「醫生的忠告你听進去了嗎?」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見他說得一派輕松,柳緒緹動了怒火。「你別老是拿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來敷衍我!」她推開他的手,在此刻還想保持兩人的距離,怕自己太激動傷了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