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地咬著紅馥的芳唇,總覺得替他刮胡子這種行為太過親密,卻又拗不過他的央求,于是倒了點刮胡霜涂抹在他剛毅的下顎,拿起刮胡刀輕輕地刮除他臉上雪白的泡沫。
她面向他,兩人的身體雖然沒有接觸,但是她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偉岸的身軀進發著一股灼人的熱力,熾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敏感的頸項間。
她轉身將刮胡刀放下,然後拿了一條溫熱的濕毛巾輕拭著他的下巴。
她的溫柔舉止與甜美的氣息,讓簡牧頤無法自制地低下頭,高挺的鼻尖輕觸她的臉頰,單手圈住她縴細的腰身,貼向自己的胸膛。
予潔在他懷里輕顫著,像是受到蠱惑般無力將他推開。
她分不清是她的心跳聲或是他的,早已慌亂地失去原有的頻率。
她嗅到他身上清爽好聞的刮胡膏味道,感覺到他溫潤的唇覆住她的嘴,攫住她的呼吸,也奪去她的理智,令她無力推拒。
熱呼呼的感覺卷燒而過,焚燒她所有冷漠的偽裝與拘謹,只能本能地回應他的熱情。
他吮啄著她如花辦般柔女敕的芳唇,那芬芳的氣息,令他迷戀不已。
唇與唇親密地貼合著,此刻她才明白,一顆青稚的芳心早已被他的身影給佔滿了……
第五章
周末的台北街頭,簡牧頤和歐予潔帶著小泱步出電影院,他開心地走在兩個大人之間,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雖然予潔姊姊成為大哥的女朋友,讓小泱小小地難過了一下下,但也因此多了一個人照顧他。
對小泱而言,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簡牧頤來才藝班接他下課,他們一起到附近的書店、冰淇淋店閑晃,等予潔姊姊下班。
她跟簡牧頤過去交往的女明友完全不同,不僅沒有嫌他煩,也不覺得他是電燈泡,反而常常帶他出門。
她會陪他們一起去運動場踢足球、去逛他最喜歡的超級市場,甚至煮飯給他們吃。很多時候,小泱覺得擁有哥哥和予潔姊姊的陪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看完電影,予潔和小泱站在騎樓下等簡牧頤去開車過來接他們。
回家後,簡牧頤帶小泱去洗澡,哄他睡覺,而予潔則坐在他的書房里,看著書架前一排排的書。
她隨手抽一本辛波絲卡的詩集翻閱著,看得入迷,沒發覺簡牧頤來到她的身後,親昵地圈住她縴細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低沈的嗓音背誦出書內的詩句——
「他們兩人都相信,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他倆交會。這樣的篤定是美麗的,但變化無常更是美麗……」
他低沈富有磁性的嗓音輕輕擦過她的耳畔,襯著甜膩的詩句,字字句句敲叩在她的心版上,仿佛是一股摻了蜜的暖流,漫流過她的心間,讓她忍不住靶到甜蜜蜜。
她偏過頭瞅著他問道︰「你也喜歡辛波絲卡的詩?」
簡牧頤將頭倚向她的肩,兩人更加靠近。「我特別喜歡這首,字里行間的描寫像不像我們戀愛的過程,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我遇上你,瘋狂地愛上你,熱烈地追求你……」
她掩上詩集,為兩人契合的默契而興奮著。
隨著相處的時間愈久,她發現兩人有著愈來愈多的默契,比如︰都喜歡馬奎斯的小說、喜歡在閱讀波特萊爾的詩集時襯著德布西的音樂、同樣欣賞王家衛的電影、都愛喝街角的拿鐵咖啡……
生活上契合的點點滴滴,令她感動不已,仿佛過去無止盡的等待,在人群里尋尋覓覓,就是為了遇見他。
「小泱睡了嗎?」她將那本湛藍封皮的詩集放回書架上,旋過身問道。
「那小子累壞了,洗完澡後,就直接躺平了。」簡牧頤朗笑道。
「看不出來你對小孩子還挺有耐心的,而且很有一套。」她玩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我這個『兄代父職」的新時代好男人,是不是讓你很感動,有馬上想嫁給我的沖動了?」他帶著一絲期待地問著。
她嬌睨了他一眼,輕搥他的胸膛以示抗議,「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
「這陣子我可是很安分守己,乖到不行,連走在路上眼楮都不敢隨便亂瞟。」他放軟口吻地討好道。
遇上歐予潔之後,他終于體會到丁壁翼所說的用「上半身談戀愛」的感覺。以往他追求女人總講究新鮮、刺激,純粹是感官上的滿足,可是當喧嘩與歡樂褪去後,卻產生更強烈的失落感與寂寞。
但是在她的身上,他找尋到一種溫柔安定的氣質,漂泊不羈的心終于有了歸屬感,有了想停棲的渴望,甚至興起想牽著她的手一生一世的想望。
「專一、負責任、不亂把妹,不是一個男朋友應該遵守的規則嗎?」她軟軟地數落道,縴細的食指輕戳他的額頭。
他乘機握住她的長指,俯首親吻著她柔女敕的手,討好地說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嚴格,我已經很努力改過了……」
「沒辦法,誰教你有遺傳性的花心基因,不嚴加管教不行。」
他垮著俊臉,一臉無奈。「冤枉!那都是我那個風流老爸惹的禍,其實我也是他豐富情史下的受害者。」
「少來!」她瞠了他一眼,嬌訓道︰「你老爸的結婚次數是登記有案,而你的把妹記錄是自由心證,只差罪證不足,無法起訴而已。」
他圈住她縴細的腰間,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別有深意地暗示道︰「要不然我給你一個名正言順可以管束我的機會?」
她閃躲著他炯亮熾熱的眸光。「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來當小泱的大嫂怎麼樣?幫我一起管教小泱怎麼樣?」
她俏皮地回嘴。「小泱很乖,才不需要多一個大嫂來管教。」
「好吧!」他舉起雙手投降。「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才想跟你求婚的。」
「你以前那麼荒唐,要是嫁給你,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沖出一個小孩喊你爸爸。」她哼了一聲,想到他花名在外,忍不住吃起飛醋。
「不可能有小孩沖出來喊我爸爸,因為我都有做好安全措施——」他察覺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連忙改口求饒,討好地說道︰「親愛的,自從遇見你之後,我不是徹底改過自新了?」
「誰知道你是一時收斂,還是永久的安分?」她沒好氣地說道。
「給你一個管束我的機會,你又不要。」他無奈地攤攤手。
「哼!我才不要整天提心吊膽,天天請征信社跟監、捉奸。」
「你對自己的美麗有點信心好不好?」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只是對你不放心。」予潔對于自己愛上一個花名遠播的男人也很無奈,再多的討好和承諾,仍舊無法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苞花心的男人談感情本來就不容易,尤其像簡牧頤這般耀眼、風趣、有品味的男人更是危險,就像在走高空鋼索,刺激卻也孤危,再多一往情深的承諾,也安撫不了她焦慮的心。
簡牧頤凝視著她澄亮的眼楮,仿佛懂得她的心事,牽起她的手,貼放在他的胸膛上。
「遇上你之後,我整顆心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他指著胸口說道︰「這里已經太擁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頭低低的,沒有搭腔。
也許花心多情並不是他的本性,而是童年不愉快的記憶和傷痕令他沒有安全感,害怕穩定的戀愛關系,更怕泄漏自己不安脆弱的心緒。
「你喜歡玉飾嗎?」簡牧頤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房的另一端。
紫檀木骨董櫃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玉雕,有造型別致的麒麟紙鎮、青白玉離觀音像、還有一些雕工繁復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