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嬌娘惹不得(上) 第9頁

「才不要,你愛逛的,我們又不愛。」

點點笑眼眯眯地重復木槿的話。「才不要,你愛逛的、我們又不愛。」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咯咯笑開。

這兩個有共同秘密?冉莘微微一笑,說︰「好吧,既然你們這麼堅持。」

然後她們上街,然後兵分兩路,然後……她不自覺地走著曾經走過的街道。

「品味香」的松子糖很有名。

曾經有個別扭男孩,「對不起」這三個字對他而言,好像千斤重磨,怎麼也扛不起,每回做錯事,他不低頭、不道歉,只會到這里買一匣子松子糖,別別扭扭地遞給她。

他不說話,她卻知道他滿肚子歉意,她不愛吃糖的,卻刻意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然後,他沒說「對不起」,她沒表達「我原諒你」,但事情就此揭過。

那個時候她超怕他的,如今想起來……他沒真正做過什麼,她也沒真正生過他氣,只是膽子太小,只能有多遠躲多遠。

「竹松居」的白玉紙和墨錠品質很好。

一回,她買下一大包,高高興興準備帶回家里,可小霸王卻攔下她硬是搶走了東西,膽子小的她能怎麼辦呢,只好乖乖上繳,以為風波就此平息,沒想到他氣瘋了,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你就這麼蠢,別人要,你就給?」

不然呢?東西被搶,又被臭罵一頓,偏偏她不敢告狀,連生氣……都氣不起來。她替自己的行為找答案,找來找去,只能猜測,應該是因為他長得太漂亮吧。

行經一家家鋪子,還以為她對京城並不熟悉,沒想到比想像中更熟。

苞著人潮,冉莘漫無目的走著,她沒有刻意竊听,是討論的聲音太大,她不想注意都不行。

「听說當年北遼為患,朝堂撥不出糧,是公主掏腰包獻糧,讓軍隊能順利打敗遼狗?」

「听說今晚的喜宴,有很多限定版的巧克力可以吃。」

「成親蛋糕,有五層吶,昨天小食堂的師父就進了靖北王府做蛋糕。」

「你可知道,聚緣樓、小食堂都是公主開的鋪子?」

聚緣樓、小食堂皆是公主的產業,那年公主在最辛苦的時候遇見阮阮,她是個奇特的姑娘,不但發明蛋糕、巧克力,還教出一堆徒弟做雕花,厲害吧,只听說過雕石頭、雕木頭的,她卻雕水果、雕菜,那曾是聚緣樓最大的特色。

冉莘隨著人群前行,意外地走到張燈結彩的靖北王府前,看著川流不息的賓客涌入王府,喜事嘛,雖然與己不相干,但看著總是開心。

恬然笑容盈滿眼底眉梢,原來不是每個不幸的開頭,都會有個不幸結尾。

這樣子很好,她但願人世間的不幸,能夠再少、再少。

一陣陰風從耳邊拂過,冉莘轉頭,是阿凱在她耳邊吹氣,他抬起手,冉莘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一個女子站在街角對她揮手。

笑容凝在嘴角,那是雨珊!是她進京的目的!可是她死了,等不及自己伸出援手。

苦澀的笑、無聲的對望,雨珊來見她了,不讓她白跑一趟。

冉莘朝她走去,雨珊妹妹,姊姊來了……

「羨慕吧?」

太子與燕歷鈞並肩走出王府,妹妹終于有個好歸宿,當哥哥的能不開心嗎。

「希望她別欺負阿驥。」燕歷鈞回道。

他和霍驥在戰場征戰數年,彼此的情誼,比親兄弟更親。

「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太子不苟同地睨了他一眼,這話最好別讓父皇听見,欣兒可是父皇最寵愛的掌上明珠。

燕歷鈞笑而不答。

抬頭,今兒個晚上不見月眉,只有群星環繞,他們都有幾分薄醉,因為真心替欣兒和阿驥高興,往後,他們會順風順水把日子給過好吧。

一堵紅牆後頭,冉莘指指王府前頭的燕歷鈞,低聲道︰「那是肅莊王,點點能把信送給他嗎?」

點點拍拍胸脯道︰「點點能。」

「好、去吧。」拍拍點點肩膀,冉莘目送她的背影,點點必須見他一面,必須……

第三章  故人再相見(2)

點點快步跑到兩人跟前,卻認錯了人,她仰頭對著太子問︰「你是肅莊王?」

燕歷鈞皺起濃眉,京城里還有人不認得他?這個問話是挑釁?不過,讓一個小女娃給挑釁?有意思。

「我是。」太子一哂,故意回答。

小女娃上下打量他,像在忖度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似的。

燕歷鈞和太子也在打量她,光線不足,看不清她的膚色,但可以看見她的眉眼清澈,尤其是那雙眉毛,濃得不像女孩子,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眼底有驕傲,不見畏怯,不像一般小童。

「怎麼老看我?我很好看?」太子道。

女娃兒勾起唇角,表情有點欠揍,雖然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小孩是過分了點,但那副驕傲表情映在嬌女敕臉龐上,實在很違和。

「怎麼老看我?我很好看?」女孩學話。

聞言,太子噗地一聲笑出來。「真有趣。」

她也噗笑一聲,說︰「真有趣。」

這下子,燕歷鈞確定她是來挑釁的了,因為他也熱愛過相同的游戲。

你不知道,小小年紀能把大人給氣到跳腳,那股得意勁兒啊,說不出的美妙。

燕歷鈞彎下腰問︰「你不喜歡肅莊王,對吧?」

她瞄一眼太子,也問︰「你不喜歡肅莊王,對吧?」

「對,討厭死了。」

這句她沒學,因為她並不討厭。

玩夠了,她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交給燕歷鈞,轉身跑開。

「這丫頭有意思。」太子笑道。

「這丫頭有意思。」燕歷鈞學話。

可惜他太老了,再玩這種幼稚游戲,不可愛,只覺可憎,因此他沒逗樂太子,反而換來一記白眼。

「你以為自己五歲啊?不過那娃兒的眉目表情,和你小時候有幾分相似。」

「我小時候?多久的事兒了,大皇兄還記得?」他自己都不記得。

「我過目不忘呀,她最像你的是惡意挑釁、刻意逼大人揍她的目光。」

「我哪有那樣?」燕歷鈞反駁。

太子揶揄道︰「快拆信,看看是不是小女娃的仰慕情詩。」

這不是笑話,燕歷鈞現在確實是京城最受歡迎的男子。

拆開信,一目十行,燕歷鈞看完臉色鐵青,瞬間酒意消弭。

舉目,他到處尋找小女娃的身影。

他的目光凌厲,要殺人似的,視線投注間,阿凱打了個激靈,手一撩撥,掛在招牌下的旗子翻飛,擋住冉莘和點點的身影。

書房里,歷鈞和太子面對面坐著,同一封信,他看過數十次,手指還描著上頭的字跡,一筆、一劃、一勾、一撇,像要把上頭的字全烙在腦袋里似的,因為……這是他熟悉的筆跡……

「你相信?」許久,太子吐出話。

那封信上的消息令人震驚,它說梅雨珊不是上吊自殺,而是被親人所害,一碗迷藥下肚,七尺白綾繞頸,待她沒有氣息之後才將人給掛在梁柱上。

信上說,若是上吊自殺身亡,白綾斷人氣息的地方會在下顎處,但梅雨珊頸間的傷痕是在鎖骨上方一指處,由此可以證明她並非自殺身亡。

信里甚至直指梅府三房的堂叔堂嬸,他們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取代梅雨珊,嫁入肅莊王府。

「我相信。」若不是燕歷堂逼宮、梅府入罪,在梅雨珊死後,父皇為了補償梅府,確實很可能從梅府再找一位女子嫁給自己,而他為了罪惡感,必定不會反對,只是情勢驟變,打亂梅府三房的盤算。

「你打算怎麼做?」

「開棺驗尸。」四字方落,他揚聲喊,「隨平、隨安,進來!」

這天,太子沒有回東宮,而燕歷鈞一夜無眠,他在等隨平、隨安帶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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