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北遼人,大家都曉得我領兵深入北遼月復地,滅了北遼,卻不知曉我為什麼可以取得最後勝利。」
「為什麼?」這和師父之死有關嗎?!冉莘眉。
「因為我用了反間計,讓北遼一分為二,讓擅長打仗的二皇子耶律信安叛離太子耶律信和,听說,他帶領一票心月復大臣及上萬軍隊遠走,至今,朝廷仍然查不出耶律信安在何處落腳。」
「意思是,北遼並未真正滅絕,如果耶律信安運氣好,很有機會復國?」
「運氣好不好得看老天肯不肯忙,但他驍勇善戰是不容否認的事實,若不是耶律信和夠狠絕,在他身上下了重手,我不認為這幾個月以來他會這麼安靜。」在北遼滅國消息傳出之際,他就會跳出來與大燕一戰。
師父人在大燕,怎會招惹上北遼?她眉心緊鎖,望向燕歷鈞。
「你在懷疑什麼?」
「你的師父姓啥名啥,出身何處,為什麼與北遼勾結?」
貝結?這是想在師父頭上潑髒水,冉莘平靜無波的雙眼迸發怒意。
燕歷鈞挑釁勾眉,生氣了?很好,比起不慍不怒,他更喜歡她發火。
他抓到重點了,欺負她無事,欺負到她師父頭上,她會控制不住,既然如此……不下手的是傻子。
「如果是勾結,我師父為什麼會死?」
「也許是利益談不攏。」他笑得很可惡。
師父哪里需要利益?從來她只有給別人利益的分。「你閉嘴!」
她說閉嘴就閉嘴?未免太小看他的本事。
「為國家朝廷安全,身為你師父的徒弟,算得上半個共犯,你乖乖在我眼皮子底下待著,別想逃跑,否則被冠上叛國罪,可不能怪我。」
「燕歷鈞!」他太可惡,欺負她七幾年不夠,現在還想繼續?
「嗄?有事?」他嘻皮笑臉的模樣,恨得她牙癢癢。
憋住氣,她很清楚,他就是想惹她生氣,把人惹火這種事,她也會的呀。
咬唇,她惡毒地喊一聲,「歷鈞妹妹。」
炳哈哈……燕歷鈞大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里帶,微使勁,她的臉與他的幾乎貼在一起。
他笑彎一雙桃花目,問︰「還以為我是五歲的小蘿卜頭?我早就不會為這種事生氣,因為我可是堂堂的威武將軍。」
現在的他,英勇帥氣、瀟灑不羈,早就不是當年的娘娘腔。
他得意,她憤怒,憤怒讓她臉頰染上一片緋色,美得教人難以自控。
他的控制力向來很好,但是這一刻……冒犯她、欺負她的念頭像叢生野草,迅速在心底滋長,就算他的腦子拚命呼喚理智出籠,但鬼使神差的,自制失蹤,他伸長脖子,往她臉上啾一口。
冉莘驚嚇,傻眼地看著現行犯,他這是在做什麼?
燕歷鈞自己也嚇到了,幸好他恢復正常的速度很快,隨即閃身到床前,拍拍點點的臉,把她弄醒。
點點揉揉惺忪睡眼,她伸懶腰,滿足地笑著,在叔叔懷里睡覺好舒服。
展開手臂,燕歷鈞把她抱起來,她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軟軟憨憨地說︰「想睡。」
「餓了,去獵兔子?」
雞同鴨講,兩人的頻率不在同一條線上,但三兩下功夫就對上了。
「愛吃魚。」
「跳近有河嗎?」
「有。」
「那還等什麼,走吧!」
點點笑開,圈住他的脖子,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平空冒出來的大叔了。
第六章 拒絕被彌補(1)
燕歷鈞抓到兩只兔子、三只山雞,和幾條大魚。
知道了吧,為什麼即使不下山,她們也不會餓死,因為山林里物產豐饒吶。
木槿和冉莘的廚藝明顯不行,淺淺在這方面倒是挺會的,可她怕啊,怕被人家「六分鐘」護一生,打死都不亮出賢良的那一面。
于是剛中過蠱的男人,沒享受到病人該有的待遇,不但出門打獵,回來還得準備晚餐,那副賢妻良母的模樣,拍馬都追不上。
隨安、隨平則是在凌虐黑衣人。
整個下午,後院傳來的尖叫聲 吼聲,比殺豬更嚇人,淺淺、木槿听不下去,而冉莘極力忍耐中,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師父和北遼人會牽扯上。
天晚了,從窗戶往外望去,冉莘看著正在升火的燕歷鈞。
祖父有從龍之功,先皇封為寧王,爵位世襲,立下大功之後,祖父急流勇退,領著虛餃遠居江南。
沒有野心的祖父讓先帝視為摯友,祖母與皇太後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小時候,祖父、祖母每年都要進京住上兩三個月,與老友論論過往、話話家常。
她是在五歲那年認識燕歷鈞的。
他長得太漂亮,嬌嬌女敕女敕的,半點不像男孩,皇後娘娘一時興起,把他打扮成小泵娘,就那麼一次,偏偏教她遇上。
從那之後,他像同她結了仇似的,每回踫上都整得她哇哇叫。
娘生下她後就死去,爹爹娶進新人,在繼母跟前過生活,她很懂得看人臉色,對于一個以欺負她為樂的四皇子,她選擇躲避,就算吃虧,也只能笑著說不在意,她膽小,卻很識時務。
要不,能夠如何?過公道?那是有靠山的人才能夠做的事。
他常說︰「我最看不起你這種奴性堅強的。」
奴性堅強?她不過是懂得趨吉避凶。
他常說︰「你以為漂亮就能佔盡便宜?」
這話不公道,她幾時佔過誰的便宜,何況……漂亮?她再漂亮也不及他。
不過她確實太懦弱、太無用,遭受委屈,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被迫七尺白綾上吊自盡的那個夜里,她眼楮睜得很大,她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再也不哭,她做到了,在接下來的六年里。
人是會改變的,雖然她依舊討厭爭執吵鬧、性格仍然鄉願,但她清楚自己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所以不需要燕歷鈞給予,她可以為自己創造好日子,她再也不允許自己可憐。
點點走進屋里,發現冉莘正在看著燕歷鈞,她拉拉冉莘,問︰「大叔長得真看,對不對?」
「是。」這點由不得她說謊。
「他不但長得好看,還很能耐呢。」
「怎麼說?」
「大叔不必設陷阱,石頭砸過去,野雞就歪了脖子,他連鞋都沒濕就打上好幾條大魚。」毫無疑問地,大叔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人。
「听起來很不錯。」冉莘捧起她的臉,為她擦拭臉上炭灰。
「姑姑,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等我長大,要嫁給叔叔。」她說得滿臉篤定。
這話噎了她,冉莘皺眉,蹲,握住她的雙手。「這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
「他太老了,比姑姑都還老。」
那年,他比她大一個月,但個頭比她小,听說是因為挑食。
她喊妹妹,被他咬了,她喊弟弟,一樣被他踹了,那年因為他,太醫往她肚子灌了不少湯藥。
「就算變成老公公,大叔還是一樣好看,對吧?沒關系,我原諒他太老。」
「雞皮鶴發、滿臉斑點,再好看的老公公都比不上春風少年。」
「是這樣的嗎?」
「是這樣沒錯。」
鄭重思考後,點點妥協。「好吧,觀察幾年再說,說不定大叔能返老還童呢。」
見她松口,冉莘也松了口氣。
點點從懷里拿出玉佩,掛在冉莘脖子上。「姑姑,送你生辰禮物。」
低下頭,看見暖玉,不由一怔。
這塊暖玉,冉莘見過。
它是燕歷鈞的生辰禮物,皇太後賞的,那回她被他咬得傷口發炎,他懊惱卻打死不肯道歉。
他去探望她,看見她胖胖的小臉瘦了一圈,許是罪惡感吧,他扯下這塊暖玉掛在她身上,丟下一句「給你,能強身健體」,然後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