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一個半大不小的年紀,應該是正在享受青春的美好時期,而不是蹚婚姻這趟渾水,犧牲自己來完成兩個老人家的心願。
荊爾天看著照片中蘇小妹純真的臉龐漾著無邪的笑容,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摧殘了國家幼苗,心里升起一股濃烈的罪惡感。
「哪里有問題?他們信得過你的人品,相信你能給他們的女兒幸福,對這門婚事是舉雙手贊成,而且蘇小妹也點頭同意了,你有什麼好反對的?」荊女乃女乃堅持自己的決定。
她對蘇家的小丫頭印象極佳,生得嬌俏可人不說,那張甜嘴還總是女乃女乃長、女乃女乃短的,哄得她心花怒放。
況且,她深怕若再不撮合這段姻緣,真的會沒有機會履行承諾了……
「女乃女乃,我們之間真的不適合。」荊爾天堅定地拒絕,凝視著她被歲月洗禮過的臉龐。
「哪里不適合?難不成你會虐待她嗎?」荊女乃女乃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即板起臉,厲聲質問。
「我沒有暴力傾向!」荊爾天趕緊捍衛自己的人格。
「還是你在外頭已經養了情婦了?」
「我一向潔身自愛!」荊爾天澄清著。
「那就沒有問題,也沒有什麼適不適合!靶情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她語氣冷硬,心意堅定得不容任何人拒絕。
「女乃女乃……」荊爾天的臉頰微微抽動著,知道她老人家正拿著長輩的威權在逼迫他就範。
「喜事和喪事,隨便你選一個!」
……好極了,荊爾天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也罷,反正娶誰他都不在意了,那麼年紀的差異也可以一並忽略,十八歲或二十八歲又如何呢?
他掙扎了三分又三十一秒,終于松口答應。
「我跟她結婚就是了。」他挫敗地垮下寬闊的肩膀。
「不愧是我們荊家的子孫,就是這麼有擔當、肯負責任!」荊女乃女乃慈祥的臉龐堆滿討好的笑容,熱絡地挽著他的臂膀。
一想到他的生命中即將多出一位十八歲的老婆,荊爾天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有能力讓一家即將倒閉的公司起死回生,但,他沒有把握可以和十八歲的小女生相處啊!
***bbs.***bbs.***bbs.***
她,蘇茵茵,今年十八歲,就讀于「東易高中」三年級。
她長相清秀、五官端正、身材縴細,構不上國色天香也無沉魚落雁之美,勉強要用現在年輕人的語言來形容她,就是「正妹」。
她成績普通、資質平庸,擠不上台清交等名校,不過以現在的大學錄取率而言,要撈個私立大學念念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如果要說她有什麼過人之處,大概就只有美術方面的天分了。
在今天以前,蘇茵茵就跟一般平凡的高中生沒什麼兩樣,每天都為了額頭或臉頰新冒出的青春痘煩惱,要不然就是妒忌哪個幸運的女孩和籃球校隊傳出緋聞……
太陽底下沒有什麼新鮮事,但,今天卻發生一件足以影響蘇茵茵一生的大事
「結婚」兩個半大不小的高中生飆高音量,尖銳的聲音足以淹沒擴音機傳來的流行音樂聲。
「嗯。」茵茵咬著可樂的吸管,猛點頭。每次當她猶豫或苦惱時,總會下意識地咬著吸管。
東區的麥當勞里,二樓的座位區中,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帷幕,映在茵茵的臉上,讓她白皙的臉頰紅通通的,十分俏皮可愛。她睜著一雙靈活的大眼,望著眼前的兩個好同學。
「怎麼可能?你才十八歲耶,才剛考過學測就要結婚了?」張巧詩難以置信,她連戀愛都還沒談過,而她的好同學茵茵就要結婚當人家的老婆了?
張巧詩夸張地捧著臉頰,做出驚嚇的表情。「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不要開這種低級又無聊的玩笑啦!」
茵茵百般不願地癟著小嘴,秀氣的柳眉蹙得緊緊的,嘆氣低吟︰「我也希望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啊,但可惜……不是。等畢業典禮結束後,我就要當六月新娘了,對方希望能盡早把我娶過去。」
「這麼急啊?該不會是你爸欠地下錢莊幾百萬,要你‘賣身還債’,以結婚的名義嫁給地下錢莊的老板,白天持家、晚上暖床來還清債務吧?」想像力豐富的何心恩發揮編劇長才,腦海中已經醞釀出一出高潮迭起的連續劇了。
「你爸才欠地下錢莊幾百萬,要你‘賣身還債’咧!」茵茵白了她一眼,冷削一句。
「那是為什麼?」張巧詩好奇地追問。
「我爺爺和荊女乃女乃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對情侶,後來在戰爭時期分散兩地,前幾年他們又聯絡上,兩人約定好要讓彼此的孫子和孫女結婚,所以我爸要我嫁給荊女乃女乃的孫子……」她苦著一張小臉。
「哇!听起來好浪漫喔……」張巧詩沉醉在蘇爺爺和荊女乃女乃跨世紀戀情的感動中。
「有什麼好浪漫的?听說荊女乃女乃的孫子都三十歲了。」茵茵愈想愈哀怨,三十歲雖然不算太老,但是跟她這位妙齡少女比起來就是一個「老頭子」啊!
如果她真的和荊爾天結婚,就不能跟其他女生一起公平追求籃球隊隊長了。而且,她還能夠上大學嗎?能夠跟心恩她們一起出去聯誼嗎?
「哇!一個男人活到三十歲了還沒結婚,會不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啊?」何心恩的想像力極為豐富,立即做出大膽的推測。
「隱疾?」茵茵倒抽一口涼氣,驚懼地縮起縴細的肩膀。
她的人生會不會太悲慘了?要嫁給一個老頭子已經夠可憐了,還是個有「隱疾」的糟老頭?
「他是斷了條腿還是少了只胳臂?瞎了只眼還是缺了一只耳朵?」張巧詩問道。
「神經病!我都說了是隱疾了,肯定是肉眼無法馬上判斷出來的病癥啊!」何心恩為自己的聰明感到得意。
「我不太清楚,只听我媽說過他是‘卓爾電通’的董事長,事業做得非常大,听說很有錢;我哥說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爸則說這算是高攀人家,要我識相一點……」茵茵非常苦惱。
原本,她是想在期末考試結束後就跟籃球校隊的隊長告白,幸運一點的話,他們可以談場戀愛,如果被拒絕也沒關系,反正以後見面機會不多,並不會太尷尬。
可現在,她的人生卻跳過談戀愛的過程,直接進入禮堂,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哇!董事長耶!茵茵,你要嫁入豪門,變成少女乃女乃了!」張巧詩一臉欣羨。
「笨蛋!你是沒听過‘侯門一入深似海’嗎?以茵茵的個性和智商,肯定一下子就成為‘深閨怨婦’了啦!」何心恩推測著。
「深閨怨婦?」茵茵嘴角抽搐,腦子一片空白。
「你不要危言聳听嘛,搞不好那個董事長會很疼茵茵啊!」張巧詩拍拍茵茵嚇傻了的小臉,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電視上的連續劇都是這麼演的嘛!盎家公子娶了老婆之後又流連花叢,老婆不只成了‘裝飾品’,晚上受到丈夫的冷落,白天還得承受婆婆的荼毒。」何心恩以同情的口吻解釋著婆婆媽媽愛看的連續劇的劇情走向。
「成了深閨怨婦還不打緊,就怕茵茵未來的老公心理不正常,有特殊怪癖。」何心恩翻開桌上的八卦周刊,壓低嗓門道︰「你們看,這個古家的二少爺,听說娶了一個在花店工作的小女生回家,門不當戶不對的,結果小女生天天被婆婆虐待,被其他妯娌欺負,最可憐的是,最後老公還變了心呢!她承受不住打擊,患了憂郁癥,目前住在美國的療養院里,丈夫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就是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