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是我到醫院做的檢查報告,醫生證實我已經懷孕七個星期了。」她的面容蒼白,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月復部。
荊爾浚黝黑的眸子里,燃著挫敗又憤怒的火焰,心中復雜的情緒酸澀而難解。他即將為一夜的放縱,毀掉自己親手建築的幸福。
「怎麼可能?」語霏的腦海一片混亂,全身發冷,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真的有人會拿驗孕單要求他負責。她試著發出聲音,逼自己冷靜。「妳是不是搞錯了?」
「我沒有搞錯,孩子真的是他的。」她始終都不敢抬頭。
「七個星期,就等于是一個多月前,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上班、下班,他怎麼可能招惹上妳?妳是不是搞錯了,其實是爾天大哥、爾勛還是其他人的?」語霏的情緒逐漸失控中,現在孩子是誰的都無所謂,只要不是荊爾浚的!
她渴求地望住他們兩人,期待誰來告訴她,她想听到的答案。
「真的是他的。」夏佳璇小聲地承認。
荊爾浚的臉像是被甩了一個熱辣辣的巴掌,由紅翻轉為白。他的胸口急遽地起伏著,全身蓄滿力量,卻沒有力氣阻止這一切。
「不可能!」語霏激動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拒絕相信這一切。「爾浚,你告訴我!說她在說謊,她想嫁禍給你對不對?」
「語霏……」荊爾浚無能為力地喚著她的名字。
「是真的,就在你們公司慶祝『斬魔錄』首賣成功的那一天。我們公司有幾個人也受邀參加聚會,荊先生和我多喝了幾杯,所以才……」
語霏縴細的身子因憤怒而顫抖,寒著臉瞪視著他愧疚的表情,難以相信這一切。她才離開台北一個晚上,他就已經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此的不甘寂寞!
那她八年的努力算什麼?她痴心的守候算什麼?她努力讓自己襯得上他又算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他暫時的寂寞!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但是我沒有選擇……」夏佳璇痛苦地掩面而泣。她也不想說謊,不想拆散別人的愛情,但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幸福,她只好出賣良知。
她悲切的哭泣聲,令兩人覺得心煩氣躁。
「妳究竟想做什麼?那一夜,妳不是說什麼都不要嗎?為什麼今天又找上門?」荊爾浚快被她逼瘋了!
他該小心的,當夏佳璇糾纏著他時,他就該提防著也許會有這麼一天的,而不該只是一味地逃避她的電話。
「我想,我有這個義務讓你知道,在世界的某一端,你的血脈正在孕育著……」她始終不敢抬頭看他。
語霏完全無法再听進任何聲音,連待在有他們的地方都讓她覺得痛苦,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在她的胸臆間,讓她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她慌亂地拿起桌上的報表,心痛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荊爾浚看著語霏憤怒的身影,卻完全束手無策。這段時間,他小心翼翼地護養著自己剛剛萌芽的愛情,不料卻還是夭折了。
「妳知道她是誰嗎?」他冷冷地逼問著,凶惡地箝制夏佳璇的手腕,逼她正視他的憤恨。
「你的女朋友……那一晚你一直叫著的女人。」她畏懼地發顫。
「妳究竟想從我的身上獲得什麼?妳不是說男歡女愛很平常,妳玩得起成人的游戲嗎?」他寒著臉逼問她。
「以前的我是可以這麼灑月兌,但現在不行,我的身體里已經有一個小孩了,我沒有辦法再偉大地成全別人的愛情,我也有我想要的幸福。」她可憐兮兮地哀求,眼眶匯聚著激動的淚水。
這番話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唯一的謊言是──懷孕周期為十周,孩子的父親是陸今揚。
「所以妳想要怎麼樣?妳應該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我不可能娶妳進門的!」他壓低嗓音,怕自己因為憤怒而失控,導致音量傳出門扉之外。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想收心的時候,我愛一個人愛到想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這一切都是因為程語霏,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任何人給我這種感覺了,妳懂嗎?」
「我明白。」她點頭,所以她說自己很妒忌程語霏,因為荊爾浚可以為了她收心,而陸今揚卻一直要她犧牲。
「所以婚姻是我不可能給妳的東西,至于孩子,決定權在于妳,妳應該明白那是一場意外,我沒有愛過妳,日後會愛孩子的機率也不會太高。我所有能提供的東西除了金錢之外,再無其他了。」他警戒地瞇起雙眸。
她縮著肩膀,沈默著,心想這場愛情風暴、這些虛偽的謊言,究竟要上演到什麼時候才能下戲?她開始後悔答應陸今揚的要求了,因為她親手毀掉了一個和她完全沒有交集、仇恨的女人的愛情。
「妳回去想個答案,告訴我。記住,婚姻是我永遠不可能給妳的答復,不管妳最後選擇留下或者……」他頓了一口氣。「總之,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會答應妳的要求。」
夏佳璇站起身,迎視他發怒的眸子。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別無選擇。」她深深地一鞠躬。
「走,我不想看到妳!」他別過臉不想看她,深怕自己會失控地扭斷她的脖子。
「再見。」她掩上門,踩著虛弱的步伐離開。
走在「爾群科技」的長廊上,路經「資訊長」辦公室時,她看到陸今揚掰開百葉窗,露出一對犀利冷漠的眼鎖住她的臉。
然後,喜悅在他的臉上逐漸擴大,而罪惡感也在她的內心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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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霏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彷佛隔著一個世界。掩上厚重的門扉之後,她按下鎖,雙腿虛軟地癱在地毯上。
她不敢相信荊爾浚終究還是背叛了她,那他先前的甜言蜜語、溫柔承諾,呵護討好,到底算什麼?只是為了狩獵她的手段嗎?
縮在辦公室里,她覺得進退兩難。她沒有辦法藏住自己的情緒,卻也不夠勇敢地去面對外面的一切。
她不只身體被困住,心也被囚住了。
那麼愛他,愛得奮不顧身,可以為他征戰天下,可以為他擴張事業的版圖,可以為他擋去所有的桃花劫,卻還是管不住他放縱的。
痛苦的淚水一波波地漫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虛弱地走到沙發旁,身體縮成一團小球似的,全身抖得沒有一絲力量。
她的世界瓦解了,信念崩潰了,這幾年她都是依靠著喜歡荊爾浚帶給她源源不絕的力量,但一瞬間,她像個紙女圭女圭般,連立足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早該知道的,一個慣于流連花叢、從不知道滿足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地馴服在她的身邊,陪著她談一對一的愛情呢?
她哭著,哭到喉嚨沙啞,哭到雙眼干澀、紅腫,再也淌不出一滴淚來,哭到忙碌的辦公室歸于寧靜,一盞盞亮晃晃的日光燈熄滅。
她不開燈,任憑黑暗一點一點地將她吞噬,只有玻璃帷幕外的霓虹燈映出一點光亮,拉長了她的影子……
荊爾浚吩咐吳秘書和相關部門的人今天不準打擾她,直到所有的員工都離開辦公室後,他才敢拿出備份鑰匙打開她辦公室的門。
他開了一盞小燈,看見她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他心痛地走向前,抱住她發顫的身體,臉倚在她的背上,手臂感覺著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