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這里跟您致歉,因為我私人的原因而間接傷害到她,我真的覺得非常抱歉。」
「嗯。」他點著頭,看著他坦白誠懇的態度,對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幾分。
「以往,我一直因為她的身分而抗拒對她的感情,故意疏離她,甚至傷害她,我真的覺得對她充滿歉意。如果可能,我會用自己的下半輩子去彌補她。」
「我這個做爺爺的只能確保她的生活無虞,但不能豐富她的心靈,填補她內心的空虛,這要靠她自己去闖蕩。」他慈愛地說+每回想起孫女,心里總是有濃濃的失落感。
「嗯。」
「照顧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一語雙關,暗示著必須要考慮到接管「富盛」的可能性。
「她為了我改變了許多,如果單純用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心態和立場,我會毫無保留地奉獻。至于其他的事,我想還不在我考慮的範疇。」
荊爾杰說得很保留。他對金融界雖有興趣,也觀察「富盛」許久,知道董事長有一支良好的經營團隊,但是,他目前尚未找出適合的接班人,因此日後一旦退休下來,勢必會在股東會上和公司里掀起一場內戰。
他感覺得到周紹德部署的苦心,既想讓羽心擁有幸福,又不想失去辛苦一輩子的王國。
兩人眸光接觸之際,彼此的想法都了然于心。
周紹德露出激賞的目光,這小子還在觀望「富盛」的狀況,雖然外界看起來平靜無風,但實際上公司里早已派系分立,彼此都在爭奪最後的主導權。
「再說,我不希望別人認為我是因為『富盛金控』的利益才和羽心交往,這會使她受到傷害,也會侮辱我的尊嚴。」他坦白地說出內心最大的顧忌。
「那麼摒除羽心不談,我們來聊聊大事。听說『卓爾電通』這季獲利豐潤,有機會在歐洲電信展嶄露頭角。」周紹德微笑道。
「這一切都是我大哥主導有方。」
「他的確是一個很優秀的領導人才,配上荊爾勛的研究團隊,『卓爾』的前景一片光明。」
「您過獎了。」
「不過,我一直認為『卓爾』有你大哥領導就夠了,以你MBA的學識與經歷,很適合進軍金融界。不諱言,我觀察你很久了,一直有意延攬你加入我的經營團隊。」
「謝謝周董事長的賞識。」他含笑道謝。
「現在你既然已經決定和羽心在一起,就必須要有這層考量,重新做好人生規劃。」周紹德意有所指。
「我明白。」
「我相信以你的智慧,知道怎麼制造最完美的出線機會。」
「當我想清楚後,我會給予答復的。」他站起身來,禮貌地與周紹德握手。
「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荊爾杰步出董事長辦公室,在長廊上等電梯時,剛好與蘇子騰踫上。
電梯的門開啟,兩人一前一後地踏入,窄小封閉的空間里,肅殺的氣氛一觸即發。
荊爾杰寒著臉,不悅的情緒讓臉上的線條愈顯剛硬。
蘇子騰死命盯著他倒映在門板上的臉,隨著電梯不斷往下降,他想接掌「富盛金控」的機率似乎也逐漸降低。看來那只老狐狸已經決定延攬荊爾杰入主「富盛」了。
如果在老狐狸那邊失利的話,那麼就從小綿羊那兒下手,他會奪回屬于他的一切的!
荊爾杰凜著臉,沒有打破沈默的意願,電梯抵達大廳後,匆匆離去。
羽心躺在病床上,百般無聊地翻著雜志,腦子里想著的是荊爾杰。她覺得自己有一點變態,竟然愛上了住院的感覺,因為每一次躺在醫院里,他們的感情就往前跨進了一步。
她的身體雖然病著、受著苦,但心里卻是甜的,脹滿了幸福感。
荊爾杰天天來醫院陪她,喂她吃粥,替她削梨,說笑話逗她開心。
他不再對她冷漠,常常在她的耳畔說著情話;他不再疏離她,對她百般討好,事事遷就。
這場車禍對她而言實在值回票價,可惜啊,痛的不是她的腿,否則他肯定會抱著她上上下下,巴不得變成她的腳,替代她的行動。
荊爾杰每天一下班就會立即趕到醫院來,有時甚至會把公司的卷宗帶到病房里批閱,只差沒二十四小時陪著她。
他一打開房門就看見她穿著淺藍色的袍子,頭上纏著紗布,表情十分脆弱且無助。
「怎麼了?」他關上房門,走到她的身邊。住院數十天,她整個人瘦了一圈,讓他覺得自責又歉疚。
「沒什麼事,只是頭有些癢。」她隔著紗布輕輕地搔著癢。
因為她不習慣陌生人親近,所以都是由張姊兼任看護,照顧她的作息,但是這幾天張姊的兒子病了,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要求她來醫院。
「妳想洗頭嗎?」他想她一整天都窩在床上,應該很不舒服才對,否則她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沒關系,等明天張姊來再洗好了,反正忍一下就過了。」她笑得傻兮兮的,反正只要有他陪,即使有千萬只蚊蚋叮咬她也不覺得苦。
說著,她忍不住又搔了一下頭皮。
他走近,坐在床沿上。「我看看能不能把紗布拆掉,額頭有縫線,只要小心一點不要踫到水應該沒關系。」
「不要啦!我的頭好多天沒洗了,你不要踫啦……」她還想在他心中留一點完美的形象呢!
「有什麼關系,我連妳睡覺時流口水的樣子都看過了。」他取笑道。
「哪有!」她害臊地用手背拭著唇角。
「來,我幫妳洗……」他提議著,並且動手研究著該如何拆下繃帶。
「什麼?!」她錯愕地瞠大水眸。
她有沒有听錯?他居然要幫她洗頭?!
「嘴巴張這麼大,蚊子都要飛進去了。」他已經將繃帶拆下,纏繞整齊地放在方櫃上。
「可、可是這樣好嗎?」他願意陪她,她就已經很高興了,再讓他替她洗頭,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仗著生病奴役他。
「不信任我的技術嗎?」他不服氣地挑高眉。
「不是啦!是覺得過意不去……我這樣好像對你很壞呢!」他這麼溫柔,會讓她愈愛愈深的。
「怎麼會?」他攏攏她的長發,小心地在她的傷口處貼上一層防水的透氣膠布,防止水滲入。
荊爾杰拉了一把椅子放在浴室里,又在洗手台的臉盆里裝滿溫水,然後把她帶到浴室里,準備替她洗發。
羽心害羞極了,卻又貪戀他的寵溺。他坐在椅上,她則像個小孩般躺臥在他的大腿上,他一俯身,胸膛就貼近她的臉,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縈繞著她,令她耳根泛紅,心跳如擂鼓。
荊爾杰試著水溫,將洗發精加點水,在手心搓揉起泡,而後輕輕地揉在她的頭皮上,烏黑的發絲穿過他的指尖,他一手撐住她的頸間,小心地不讓泡沫沾濕傷口。
他溫柔的舉止令她的心顫抖著,躺臥在他懷里的這一刻,她知道他也是愛她的,否則他不會待她這麼好。
「想什麼?」他看著她發怔的小臉問道。
「想我真是幸福,可以讓你替我洗發。」
他一吋吋地移動指月復,有節奏地按摩著她的頭皮,接著又拿蓮蓬頭小心翼翼地清洗著如絲緞般的長發,最後拿起干淨的毛巾拭著她的發。
羽心舍不得離開他的懷里,貪心地享受他溫柔的舉止,看著他細心地拭著發梢上的水漬,又拿吹風機替她烘干,
她的發干了,心也暖了。
她覺得他們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夫妻,如果可以,她想用生命中所有的一切來交換這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