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對你來說那一點也不重要!」用力推開他,裴雁行自沙發椅上一躍而起,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許久不曾像這樣熱燙了眼眶,她對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
沒關系,反正她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沒有人關心、沒有人信任、更不會有人期待!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反倒落得輕松自在。
日子,不過就是回復到像從前一樣,她該習慣的,可是為什麼眼淚卻開始不听使喚地滑落臉頰?實在太丟人了!
以手背負氣地抹著濕透的臉龐,她挺直了背脊站在房門前,舉止粗魯地轉動著門鎖,卻懊惱發現這東西還真難開。
「雁子,你哭了?」佇立在她身後,察覺了她紊亂的氣息,何澄南擰起眉心,猶豫地開口。
他從來沒見過她哭泣……
正確點來說,他從沒想過性子倔強如她,竟也會在人前示弱流淚!
驚訝之余,強烈的內疚涌上他心頭。再怎麼說雁子也是個女孩子,就算個性再烈再倔,他也不該用這麼嚴厲的態度對待她。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每每面對和她有關的事就失了分寸,連平常拿捏得宜的脾氣也克制不了,還惹哭了從不在人前示弱的她。
「雁子……」懊惱地喟嘆了聲,他伸手想拉住她,卻被她忿忿地甩開。
「別踫我!」她嗓音微啞地開口,單薄的肩頭因呼吸紊亂而微微顫抖,看在他眼里再度引發他一陣心疼自責。
「是我不好,雁子,你別哭了。」他再次抬手輕撫向她的肩,可卻因她的閃身回避而落空了。
「你別管我,反正都已經不重要了!我要回美國,以後不會再麻煩你了,你大可以開心恢復自由之身,不必再當保母,想跟哪個女人出去吃飯約會就去,我也樂得沒有人像督察似地跟在身邊碎碎念,以後,最好一輩子都不見面!」負氣地向他喊完話,她轉身才想離去,手臂卻猛地教他給扯住。
「好痛!你放——嗚嗯?!」
男性的唇,熾烈而灼燙地奪去她的哭泣與發言。
拋開王子般溫和優雅的表相,這一吻,何澄南吻得深切而掠奪,也讓被他緊緊擁人懷中的裴雁行怔然、暈眩了。
「你……為什麼吻我?」直到他突發而熱切的一吻依依不舍地退去,她才無措地撫著發燙的唇,怔怔地開口。
「對不起!我今晚真的喝多了才會……這一切都是個錯誤,對不起!」
被沖動之下做出的舉動嚇回些許理智,他一臉歉疚地回避她太過澄澈的眸光。
他究竟發了什麼瘋,竟會對自己的學生出手?這實在太不應該了!
雁子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年輕女孩,對于男女之事懵懂得很,可他卻……
困擾地撫著額低嘆,何澄南已理不清自己究竟是從何時起對年輕的她產生異樣的情愫。
而這個不該產生的心動,又為何偏偏挑在兩人即將別離的今晚潰堤,攪亂了原本平靜的心湖。
「錯誤?你隨隨便便吻了我,然後說聲『對不起,這是個錯誤』就算了?」她又羞又惱地低問,為自己莫名的心悸感到丟人。
何澄南根本不曾將她當成異性,也從未把她放入眼底,她卻為了一個錯誤的吻而心跳不止,這算什麼?
羞愧又帶著氣憤的情緒沖擊著她,讓她大了膽子,忍無可忍地沖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可惡!既然如此,你就讓我吻回來,這樣就公平了!」她緋紅了雙頰大聲說道。
「等、等等,雁子……唔!」怔然地,想要制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已經被她柔軟的唇瓣截去發言權。
挑釁、試探,互不相讓。
火辣、激烈,纏綿擁吻。
兩人的互動就像一場戰爭,這樣的發展並非何澄南本意,他卻沉醉得無力遏止,只能任由理智隨風飛逝,整個人被濃重的主宰沉淪。
事情會演變到一發不可收拾,嚴格說起來,他也該負起一半責任。
當她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一吻後,彼此間的情潮就像引爆的火苗熊熊燃著,將兩人席卷進這場夾雜了敵意、爭戰與渴求的激狂洪流中,再也分不清是誰先動了心,誰先逾越那條不該跨過的感情界線。
第五章
裴雁行真心以為年少輕狂一夜纏綿後,心虛落跑一別就是永遠,未料,相隔十年再次見面果然沒好事!
坐在充滿濃厚古典歐式風格的精美店鋪內,接過身上掛有代理店長名牌的甜美女孩遞來的茶水,裴雁行有些局促地打量起這間裝潢夢幻典雅,專賣手工精致洋女圭女圭的「西洋古典女圭女圭坊」。
這種甜美夢幻的店鋪,果真跟何澄南那個「外表」溫文有禮、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很速配,害她置身其中只覺得渾身不對勁,感覺格格不入。
「欸,我听澄南先生說了,都是貝克漢這條笨狗害你們出了意外,你的傷還好嗎?要不要緊?」
望著裴雁行蜜色臉龐上一處明顯結痂的擦傷,女圭女圭坊代理店長喬喜芝歉疚地說道,還不忘給拴在角落的肇事惡犬閃了記威脅的目光,讓囂張慣了的貝克漢嗚嗚咽咽地抱頭反省中。
「還好,不礙事的。」裴雁行尷尬地回道。
回想起一個星期前出事那天她竟然很沒用地昏過去,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已躺在醫院病床上,最丟人的是,在經過一連串精密檢查後,發現她全身上下除了臉頰擦傷、頭部多了顆腫包,一切完好勇健活跳跳,倒是事發當時急著沖上前搭救她的何澄南可慘了。
因為倒地時力道太強造成右臂骨頭裂傷、左手手掌嚴重擦傷,現在一只手打上石膏,另一只手纏上層層紗布,不但看起來觸目驚心,也成了暫時性廢人一枚,害她胸口彌漫著一股濃濃愧疚感。
「真的沒事嗎?澄南先生的手打了石膏又包得跟粽子一樣,我听說你當時還被送進醫院差點腦震蕩,這麼嚴重怎麼能說不礙事?」揪著身上如洋女圭女圭般的蓮蓬裙蕾絲制服,喬喜芝激動地表示。
可裴雁行卻盯著她一身甜美花稍到炫人的女圭女圭裝,在心底暗付,這九成九是應何澄南那男人的詭異嗜好設計出來的華麗制服。
嘖,惡性不改,專愛以夢幻華麗的排場,以及虛假做作的表現誘拐年幼無知的女生,這些年來他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莫名地讓她感到氣悶。
「裴小姐?裴小姐……你還好吧?」抬手在她愈見狠厲的眸光前揮了揮,喬喜芝納悶地開口,眼神透著擔憂。
「咦?沒事的,我不過是小擦傷,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倒是你家老板的手,呃,實在有點慘。」
望著甜美女孩水汪汪的大眼楮,裴雁行小心翼翼地開口,真擔心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回答錯誤,對方會立刻憂心地掉下眼淚來。
這女孩該不會也是白馬王子親衛隊的一員吧?
身為西洋古典女圭女圭坊店長的她,跟何澄南的關系也許更親密也不一定!
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微沉了下。
「貝克漢這只笨狗居然害女生臉上掛彩,還讓澄南先生受傷,真是找死了!」愈說愈氣,原本看似溫柔甜美的喬喜芝頓時化身女煞星,忍不住當著客人的面教訓自家不成材的造亂惡犬。
嗷嗚——嗷嗷嗷!
黃金獵犬淒厲的哀嚎求救聲不絕于耳,幸好現在時間已晚,店家準備打烊,不然,裴雁行真擔心會有無辜的客人目擊這活像發生凶殺案的現場。
看樣子,這女孩真的很在乎姓何的那家伙呢!
「小芝,你又在虐待動物啊?」就在貝克漢哀哀叫了好一會兒,員工休息室內終于傳來關切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