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被遠遠地拋在後頭的黑凜只能僵著俊顏,一手提著早先捕獲的鮮魚和草簍,一手牽著布萊德,滿月復不爽與怨氣地當個挑夫隨她們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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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好心收留他們一晚的南希大嬸開著載貨用的小卡車,帶著兩人前往最近的城鎮市集,直到這時黑凜才確定他們墜落的地點位于法國西南部的P gord一帶,當地山區正是以盛產頂極松露聞名世界。
一路上,坐在無遮篷的卡車後頭,琉璃興奮得像只野放的小麻雀,東看西瞧還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仿佛對每件事情、每樣東西都感到新奇有趣,吵得黑凜耳根子不得清淨,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凜,你瞧你瞧,那個老農夫和他養的馬,臉看起來一樣長耶!」
「嗯。」他頭也不抬地虛應著。
拿出故障的PDA和隨身工具,開始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凜,你看你看,那群小孩在和鴨子打架,我不曉得鴨子也這麼凶耶!」
「哦。」隨口應了聲。
奇了?看著運作顯示一切正常的機器,他有些意外。
「凜,你覺得我采的這些松露大概可以賣多少錢?」
「噢。」他充耳不聞。
不對勁,這狀況過去從沒發生過,好端端的機器怎麼可能說壞就壞、說好就好?這其中一定有鬼!
「凜——天上有只豬在飛耶!」
「好。」他繼續敷衍。
查看PDA中媲美精密電腦所擁有的主控程序,他終于發覺有份可疑的檔案夾在附件之中,顯然就是造成昨夜PDA突然當機凸槌的罪魁禍首,而這病毒軟體,竟是由游人那小子的主機傳送過來的!
「果真,事情沒這麼單純。」
黑凜老大不爽地啐了聲,決定一聯絡上游人就要他好看,可他滿月復的怨氣還沒來得及宣泄,才回首就對上琉璃失望垮下的小臉。
穿著昨夜南希大嬸翻箱倒櫃找出的年輕時衣物,略顯松垮的手織毛衣配上舊款式深藍格子裙,大一號的舊衣裳讓她整個人看來更加嬌巧惹人憐。
「厚,跟你說話還不如和布萊德講算了!」受到冷落已久的琉璃,忍不住氣呼呼抗議,轉而向一旁的小豬仔尋求慰藉。
「你說對吧?布萊德,我們不要理他了。」
「駒噗、駒駒駒駒。」
小豬仰高了鼻頭哼哼叫了幾聲,仿佛是在回應她的問話,同聲譴責不專心听講陪笑的男人。
顯然一人一豬也是可以溝通的,黑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地看著這一幕。
「這頭蠢豬,以為取了個人名,自己就真的變成人了?」抬腳踢了下豬,他壞心地哼了聲。
「對南希大嬸來說,布萊德就是她的兒子!」將被踩得哀哀叫的小豬護到身後,她鼓起雙頰道。
「有哪個疼兒子的媽,會用自己兒子的名宇幫條豬命名?」他很不苟同。
「那是因為南希大嬸的兒子自從進了那個什麼帝……帝都企業的大公司上班,每天忙著工作,已好久沒放假回家看她,她思念兒子才會幫寵物取一樣的名字來疼愛。」
想起昨晚南希大嬸的閑聊,琉璃心疼地為婦人辯解。
「說起來那間大公司的老板真小氣,居然不讓員工放假休息,累得連家都回不了,實在太壞心了。」她氣憤不平地說,卻沒瞧見黑凜在听了她的話後,俊美的臉龐忽然僵了僵。
「這麼說不公平!我看八成是她兒子自己找借口不回家,怎麼怪到老板頭上?再說,她也不該替一條豬取自己兒子的名字,說出去不是給人笑話?」黑凜猶在不滿地咕噥,好像深受其害的當事人就是他自己似的。
「嘿,年輕人,市集到了。」
到達當地城鎮,熱心的南希大嬸領著兩人熟門熟路地跟小販議價,將琉璃采到的松露賣了不錯的價錢。
比起倫敦、巴黎那些熱鬧繁華的大都會,這丁點兒規模的市集絲毫引不起黑凜的興致,此刻的他只想盡快聯絡上游人那個渾小子,倒是身旁的琉璃滿臉新奇,不牢牢看緊怕是一個轉頭就不見蹤影成了走失少女。
可就在她好奇地在一間雜貨攤前東模模西看看時,原本興奮的身影在看到某樣東西後突然僵立在當場,引起黑凜的注意。
「怎麼了?」搖了搖她的肩,他低問。
「凜,這個……」
指著貨架上當日的晨報,琉璃刷白的面容似雪。
「這是怎麼回事?」向攤販買下一份晨報,黑凜瞪著頭版斗大的標題,臉色同樣好不到哪兒去。
夜盜惡襲,龍玉總裁命喪槍口!
伴隨著聳動的標題,每家晨報幾乎都以全版的篇幅來報導這樁震驚社會的謀殺血案,夜盜公爵不但劫走了玉氏家傳瑰寶琉璃女圭女圭,還冷血槍殺了臥病已久的老總裁,名號如今已和「凶手」畫上等號。
龍玉集團現任副總裁,同時也是最高代理人玉天璽昨日也出面嚴厲譴責猖狂的盜賊,並誓言捉到凶手,還給已故總裁一個公道。
「舅爺爺……他死了?!」望著手中的報紙,琉璃怔然輕喃。
「這些警察、記者在胡謅什麼鬼?夜盜公爵講究的是犯案的藝術與美學,怎麼可能干下殺人這檔事!」氣憤地丟下滿紙荒唐言論的晨報,黑凜帶著些莫名的不安望向一旁神色蒼白的琉璃。「不是我干的!」
不明白向來我行我素的自己為何要向她解釋,黑凜有些煩躁地爬梳過一頭長發,決定盡快跟黑氏本家聯系,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畢竟莫名其妙背負了殺人罪名,任誰心底都沒好氣吧?
再說,那夜又是誰在他闖入龍玉集團引發混亂的時候,趁機殺了久病不起的玉氏老總?他也很在意。
如果說這一切只是不幸的巧合,未免太過牽強!
「我知道犯人不是你,只是……這內情並不單純!」瞪著地上那團被揉爛的報紙,琉璃忽地啟口。
此刻的她,面容端秀沉靜,全然不似十六、七歲無邪少女會有的神情,讓人無法猜透她內心的想法。
琉璃這副模樣,讓黑凜回憶起兩人逃出龍玉集團時,她毅然決然斷玦割發的舉動,超乎年齡的冷靜與急智令人印象深刻,與她之後表現出一派樂天單純的性格大相逕庭,也因此教他輕忽了。
「這事,你心里有什麼底——」
才想開口詢問她的想法,黑凜的話卻很快讓急奔而來的人給打斷。
「不好啦!你們兩個年輕人什麼時候得罪了城里的幫派份子,現在一伙人四處在找琉璃娃兒,鬧得商家雞犬不寧呢!」從肉販鋪子一路趕來,南希大嬸氣喘吁吁地說道,手中還拿著一張印有琉璃照片的傳單。
「幫派份子?」詫異地挑高了眉,他睞向一旁靜默不語的琉璃,心知一時半刻是得不到答案了。
龍玉集團丟了重要的傳家寶,卻由黑道份子出面協尋,這事怎麼看都透著古怪,尤其琉璃的反應更是啟人疑竇。
「來找琉璃娃兒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剛才還惡形惡狀地砸了老麥特的肉鋪子,你們倆要不要先跟我回家避避風頭,等這群人離開了再說?」南希大嬸憂心地問,不忍見琉璃落到那群惡霸手中。
「不,他們如果已經找到這兒來,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行蹤,留下來只會給大家添麻煩。」听著從遠至近一路傳來的喧鬧,黑凜鎖緊眉頭沉吟。
「如果能有輛車代步就好了……」他盤算著說道。
「那輛可以嗎?」琉璃忽然扯扯他衣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