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十七歲的年紀,充其量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兩家大老居然還真的讓他們成婚了,簡直是可笑至極!
「翔……」
何淨東關心又無能為力地看著任翔,對于好友的遭遇萬般同情,卻也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呵……別為我擔心了。這件事,你就算想幫我也使不上力。」微微斂下了眸,任翔盡可能掩飾語氣間的憤郁之氣。
有些事,不是旁人能夠代為解決的。
在心底打定主意,他眸光犀利地閃了閃,仰首飲盡最後一口酒,決定回去面對一切。
逃避終究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他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與那孟家小女娃溝通協調,解決這問題。
畢竟,有哪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女,會願意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對方搞不好也是被家人硬逼上禮堂的,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好辦了!
唇畔優雅地畫出一抹動人的弧度,任翔一掃先前的不快,眼底閃耀出自信與光彩,又開始對未來充滿信心與期待。
他堅信在自己完美的安排下,一切事情都將迎刃而解!
離開人聲嘈雜的酒吧,任翔由司機載送,回到位在陽明山的一幢米白色配石青綠瓦的古致透天別墅。
這幢融合了歐式高雅與日風古樸風格的兩層樓別墅,是任翔母親在世時養病的故居,自母親過世後,這房子便成了他每年寒暑假回國至父親公司見習時的住所。
才剛踏進家門,迎面而來的就是父親任豐年的怒火與責難。
「翔,你是在搞什麼G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婚禮對我們任、孟兩家有多重要,而你居然在婚禮上丟下新娘子走人!幸好孟家大老不跟咱們計較,給了大家台階下,孟音也識大體,體貼乖巧地和我回家來,不然這事還不知要怎麼和孟家交代才好!」
任翔听了後,眉頭緊蹙,不明白有哪個新娘在禮禮上被新郎拋下還能不吵不鬧的,徹底顛覆了他向來對女性的認知。
「爸,我知道了,你可不可以先回家去,我想休息了。」
緩步上樓走至新房前,大紅雙喜刺目地貼在房門上,讓他嫌惡地別開眼,不想去看那令人感到諷刺的字體。
「呃?啊!對對對,你是該『休息』了!唉,你這孩子,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就好,我也不多說你,從今爾後,你也算是個獨當一面的男人,自己要分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別再讓我操心。畢竟,你是咱們國際任宇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啊!」
誤以為兒子終于想通,打算好好把握一刻千金的春宵夜,任豐年欣慰地嘆了口氣,嘴上仍不忘絮絮叨叨念個不停,腳步卻已自動自發地朝樓下走去。
直到玄關外傳來佣人的送別和關門聲,任翔才緩緩自胸中吐出一口郁悶之氣,沉下面容調整了心緒,才輕輕推開新房的門。
他一進入房間,對上的便是一雙清冷深幽的水漾瞳眸。
那位年輕的孟家女孩,此刻正靜靜端坐在床沿,身上穿了一襲樣式保守的白綢睡衣,烏黑柔亮的長發如黑瀑般披泄在她身後,襯著她略顯蒼白的柔女敕臉頰、小巧精致的五官,一種古典美人的純潔氣息悄悄流淌在喜房內,幾乎讓他迷炫了神智。
她很美!
一股直覺的念頭閃過了任翔的腦海。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迷倒男人的本錢,她還這麼年輕,但那張清新無瑕的柔美秀容早已教人移不開視線,若是再過個幾年,肯定會是個顛倒眾生的古典美人!
只可惜,她是父親硬加諸于自己身上的婚姻枷鎖,不然也許他會願意和這漂亮的女孩談場無傷大雅的戀情。
當然,前提是她已成年而非是個麻煩的小女娃!
「你回來了。」
就在任翔若有所思的當兒,端坐在床畔的新娘子開口了,她的話語聲輕輕柔柔,帶著些許清幽空靈的氣息。
這聲招呼對一對新婚夫妻來說,似乎突兀得有些可笑。
微蹙了蹙眉,緊抿著唇,任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她似是對他的注目毫不介意,同樣睜著一雙幽黑的眸與他對望,這讓任翔興味地挑了挑眉,有些佩服這個膽敢與他對視良久的女孩。
不過,觀察力敏銳的他,自然也沒錯過她緊絞著睡衣裙襬的縴白十指,正微微輕顫著,想來還是對這場商業聯姻充滿了不安與恐懼吧!
微微勾起唇角,這項發現讓他對自己早先的想法更有信心,相信這年輕的小女生一定也是被家人硬逼著上禮堂,心不甘情不願地嫁給自己。
確定了對方的想法,那麼,接下來的事便好辦多了。
「妳叫……孟音是吧?」
多可笑,他居然連自己結婚對象的名字都還搞不清楚!
任翔自嘲地在心底想著,對這樁草率的婚事更加不滿了。
原本靜靜坐在床畔的孟音听了他的話,輕輕頷首。
「很好。我想,對于今日這場婚禮,你該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吧!」
荒唐可笑!
這四個字是任翔對今天婚禮的唯一評價,他深信眼前這女孩也會同他有一樣的看法。
但仔細一瞧,孟音水漾的明眸卻微微透出疑惑與不解,並未開口回答他的話。
「你說話啊!這里沒有旁人,就我們兩個把事情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畢竟這是我們自己的人生,你也不想就這樣子兒戲地結了婚,和我這個陌生男人共度一生吧?」
任翔繼續說著,沒注意到孟音臉上隱約露出些許表情,朱唇輕啟欲言又止。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既然兩家長輩都要我們成婚,那今天也算是達成了他們的心願,但人生是我們自己要過的,所以,倘若我們現在就離婚,相信他們也管不著不是嗎?瞧!我連離婚協議書都已經準備好,字也簽了,就只差你了,你也趕快簽一簽,這場烏龍婚事就可以正式宣告結束,你與我都恢復自由身,這樣不是很好嗎?」
自胸前口袋內掏出預先準備妥當的離婚協議書,正為自己完美計畫說得興起的任翔,絲毫沒發現孟音在听了他的話後,蹙起黛眉,雙手緊握成小拳,力道之大連指關節處都隱隱泛白,而她小巧的臉蛋也更加蒼白,連原本粉女敕的唇瓣都因此失了血色。
「況且,搞不好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還沒概念,我們這算哪門子的新婚夫妻……」
話聲突地被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孟音給打斷。
「任翔。」她輕柔中又帶了些許緊繃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回蕩在房內。
「呃?怎麼?」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喚自己的名,他有些訝異。
「我……我知道你的名字──任翔。」孟音很慎重、很慎重地又重復了一遍,卻讓任翔一時間模不清頭緒。
直到她的下一句話傳入他的腦海,才真正拉回了他的神智。
「我,不簽離婚協議書!」
十分堅決地,她首次在他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精致蒼白的臉蛋上微微露出無措的神情,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心軟,可惜任翔並不包括在內,因為他早已被她的斷然拒絕給氣壞了。
「不簽?你有沒有搞錯,難道你真要和我結婚過一輩子?」
任翔不滿地怒道,看見她居然在听了他的話後猛一點頭,他滿腔的怒火差點沒爆發出來。
「我絕對不離婚!請你別趕我走,我會是個好妻子,一切都听你的。」
「該死!一切都听我的?那你現在怎麼不听我的話乖乖簽字?」
「只有離婚除外!」她堅決道。
孟音緊咬著下唇,蒼白的神色仿佛禁不起任何刺激,也讓任翔感到氣憤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