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同意我們的婚事?」這回,沈懷德不再按捺,單刀直入道出了困擾他一整日的問題。
「婚事?你又沒有跟我求過婚。」直到好一會兒,她才不情願地開口。
這一刻,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向來溫順得像頭小綿羊般的阮阮,那語調、那口氣--怎麼都讓他覺得她是在賭氣?
有些意外地瞪著身旁低頭不語的她,他忍不住笑出聲,「天!阮阮,難道妳是在怪我這個?」
沒想到呀沒想到!她竟是在為了這事鬧脾氣呢!
「妳早說嘛,我還以為妳不想嫁我呢!」他松了口氣地嘆笑。
實在沒想到像阮阮這樣乖順的小羊兒,偶爾也會意外的教人傷透腦筋呢!
「這,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耶!怎麼可以是自己討來的?」覺得有些委屈,阮阮微紅了眼眶,這下可讓他急得手忙腳亂了。
「喂喂喂,妳別哭啊!我承認是我不好,一切都準備得太匆促了,但我也是急著想把事情辦妥,所以才……」他焦急地辯解。
要不是艾星琳突然冒出來攪局,他原本也沒料到會這麼快就會上阮家提親,只不過他也私心承認,對這意外的進展他是挺樂見其成的,只是沒想到會下小心忽略了阮阮的心情!
「不光是這個,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我的事你卻什麼都知道,這不公平!」斗大的淚珠像斷了線似地嘩啦啦落下,阮阮不哭則矣,一哭就教人頭疼又心疼吶!
「唉,阮阮,這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支手撫額,他真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必于他為什麼會這麼了解她……這一切,全拜這小女人自己所賜呀!
只是,她應該完全沒印象了吧?
「什麼天意?」面對他的嘆息,她疑惑地問。
「妳果然不記得了。」他無奈地笑道,抬手拂過她頰畔的發絲,動作輕柔而眷戀,「在妳去紐約前,我們見過的,妳忘了嗎?」
「我們之前見過面?我怎麼不記得?」阮阮訝然地瞪大了美眸。
「C大,假日的禮堂,從天而降的履歷表……這樣妳想起來了嗎?」一手勾起了她縴巧的下顎,沈懷德低喃道。
他每說一句,就教她粉臉上多添一分驚訝。
「啊!那、那個人……是你?」她好遲疑地開口。
「沒錯,正是在下。」他好大方地回答。
「天!怎麼會這麼巧?」
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偶然遇見的男人竟會是他,阮阮訝然的心情自是不可言喻。
「更巧的是,那天妳離去後,我又撿到一張妳遺漏的履歷表……」
「咦,我的履歷?那、那你都看了嗎?」想起自己在里頭寫的東西,她不自覺的刷紅了臉蛋。
「當然!妳的那份自我介紹--寫得可真詳細呢!」沈懷德玩味地笑道。
他之所以會對她的私人資料、家庭背景,甚至是個性喜好都模得這麼透徹,除了幾個月來的朝夕相處外,她當初遺留的那份履歷表也功不可沒。
「你、你怎麼能偷看人家的履歷!」燒紅了臉兒,她窘道。
「怎麼?履歷表就是要讓人看的啊!」
對她的指控不以為意,他聳聳肩,隨即一掃先前的嘻笑悠閑,正色道︰「至于我的事,一開始沒有對妳坦白,我誠摯地向妳道歉,希望妳能原諒我這一回。」
「呃,你怎麼說到這個?」面對他難得正經的態度,她有些不適應。
「就是關于我真正的身分……」有些躁悶地搔搔頭,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你是指,那位神秘的白先生其實就是你的這件事?」沒待他開口,阮阮卻先說了。
「嗄?妳知道了?」
他愕然地瞪大了眼,今天雖然遞了名片,也向阮家父母說明了自己的工作與狀況,但並未提及他就是白先生這回事。
這麼說來,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又是何時看穿這個秘密的?
「這件事,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你一直不肯對我坦白,我也就沒有多問。」垂下了頭,阮阮輕輕淺淺的話中淨是委屈。
她一直在等著他對她坦白呢!
可他卻遲遲沒有動作,害她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還不夠分量,才會讓他拚命瞞著自己,一如瞞著旁人。
「我不是故意瞞著妳的,而是不知該怎麼開口,怕說了妳會生氣!」沈懷德有些焦急地辯解,旋即又想到--
「話說回來,妳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自認偽裝得十分成功,就連忠哥、艾星琳那群精于算計的人都沒看穿,向來少根筋的阮阮又是怎麼發現的?
「什麼時候?就是那次街頭巧遇,你替我解圍又請我吃飯那晚。」側首想了想,她回道。
「妳這麼早就知道了?」听了她的答復,他有些愕然。
「因為想起你的中文名字叫懷德,翻成英文的話,不就念成『White』了嗎?」她好理所當然地分析道。
這小女人竟然這麼早就猜著了他的身分,卻一直悶在心底誰也沒說?
「不過,那時也還只是猜測啦!倒是之後愈觀察愈確認……只是我沒想到你除了是神秘的白先生,還是間大公司的老板,真了不起呢!靶覺也離我平凡的世界好遠……」
別人羨慕的好背景、好身分,看在阮阮眼底,彷佛成了令她傷腦筋的問題,害得沈懷德忙著撇清。
「沒啦,什麼老板,只不過是合伙人之一,老實說我那間公司也不大,就幾個員工而已……」這話說得連他都有些心虛,不過為了安撫抗婚的小情人,他豁出去了!
「真的嗎?可是i……」她還想說些什麼,卻教他突來的舉動給打斷。
「之前妳說,我沒有正式向妳求婚,那麼現在,阮阮,妳是否願意嫁給我為妻呢?」單膝跪在鄉間小徑上,趁著晚風輕拂、蟲鳴唧唧的秋夜時分,沈懷德自口袋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上演一場遲來的求婚戲碼。
「懷德!」
看著那只在月光下閃耀柔和光輝的寶石戒指,再望向他臉上無比誠摯認真的表情,阮阮漾紅了嬌顏,眼底也泛起了幸福的淚光。
「這是我特別為妳選的月光石,它給我的感覺就同妳一樣,柔和甜美得教人心醉,也請妳答應我,讓我有幸擁有妳這束月光,直到天長地久……」
超浪漫求婚宣言,隨著晚風輕送在迷人黑夜,阮阮感動不已地望著心愛的男人,幸福喜悅的情緒蕩漾在心頭,彷佛下一刻就要滿溢出來,甜蜜的淚水早已決堤,輕淌過她因嬌羞而緋紅的雙頰!
「快!快給他點頭啊!」
「說『耶素』,快說『耶素,愛杜』啦!」
「噓……你小聲一點啦……」
浪漫時分,幾聲殺風景的對話自收割田地的稻草堆後傳來,打斷了有情人的求婚進行曲。
懊死,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
瞇起黑眸,沈懷德凌厲地瞪向發聲地點,俊帥的臉龐因隱忍而微微抽動。
「爸、媽、三姑,五姨、六叔、七伯?你們一大群人躲在稻草堆後做什麼?」倒是阮阮先認出來人,臊紅了臉兒問道。
「啊炳哈,沒啦!今晚天氣好,出來散步散步,少年欸別理我們,繼續、繼續啊!」一群年紀加起來超過三百歲的老人家,打哈哈地笑道,全都心虛地從稻草堆後走出來。
看著爸媽叔嬸們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阮阮就覺得無力。
不過最無力的,還是求婚遭人打斷的沈懷德。
虧他費盡心思營造了如此完美的氣氛與浪漫求婚詞,結果呢?
「阮阮,妳還沒回答我。」沈懷德好哀怨地幽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