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嬌娘惹不得(下) 第2頁

點點沒睡,她抱著枕頭縮在牆邊。

看見燕歷鈞進門,點點丟開枕頭,爬到床沿,沖著他笑。

她柔軟的頭發散在背後,小小的臉、大大的眼楮,越看越可愛順眼。走到床邊,模模她頭,燕歷鈞問︰「怎麼不睡?」

她沒回答,把他的雙臂向前拉直,讓他雙手十指相扣,胸前出現一個圈圈,她彎下腰,進圈圈里,抱住他的脖子。

軟軟香香的小身子投懷送抱,燕歷鈞控制不住的笑臉揚起。

抱起點點,她的臉貼在他頸窩,腿勾住他的腰,身子密合,與他成為一體。

「被野狼嚇壞了?」

「嗯,木槿唱歌安慰我,可是她的聲音在發抖。」

「那時候你在想什麼?」

「想大叔什麼時候來救我。」

「如果我沒去救你,怎麼辦?」

她想半天,回答,「可你一定會來的呀。」

聞言,燕歷鈞一頓,隨即笑開。是啊,他一定會到。

這麼沒有理由的信任,讓燕歷鈞無比驕傲。

「沒錯,我一定會到。」

他的同意讓她咧開嘴巴,露出一排小的乳牙。

「大叔答應過要慣著我的。」

「沒錯,大叔說到做到。」抱著她,輕拍她的背,他在屋里緩步徘徊。

這是很蠢很無聊的事,但他顯然做得很愉快。為啥?誰曉得,干麼非要找理由來解釋。

「說到做到,要慣著,一直一直。」

「嗯,說到做到,要慣著,一直一直。」

無聊的對話,他卻做出幾分興趣來。他抱著她,一面說一面講,他講一只小野狼找媽媽的故事,再講狼爸爸孤獨地在沙漠中尋找同伴的故事,心里的野狼很可憐,不可怕。講著講著,她對野狼的恐懼漸漸轉化,然後呼吸沉了,安然入睡。

牆壁不厚,點點和燕歷鈞的話被冉莘听到了,卻讓她憂心忡忡,因為依賴這種事要不得,並且,點點不能依賴上燕歷鈞。

燕歷鈞哄睡了點點,走進冉莘屋里。

她正在發呆,手腕撐著下巴,眼楮沒有聚焦,她的呆發得太專心,沒有發現他進來。拉開長凳,他坐到她身邊,輕敲兩下桌面,她回神。

「想什麼?」

「想點點。」

「說到點點,她也是你師父撿回來的孩子?知道她的父母親是誰嗎?為什麼會遺棄這麼小的孩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必非要探究。」她避重就輕。

「可是現在,她的故事里有我,我想要探究。」

「為什麼?不過是萍水相逢,其實我不贊成你太接近她。」

「為什麼?擔心我把她寵壞?不會的,點點再乖不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給她太多不屬于她的溫情,這對她並不公平。」

「誰說她會由奢入儉?」

「你早晚要離開的。」

「我不是說她的故事里有我嗎?我已經決定了。」

「訣定什麼?」

「我決定收養點點。」

勃然大怒,她月兌口而出。「憑什麼?」

燕歷鈞瞅著她的目光中帶著懷疑。

冉莘說「憑什麼」而不是「為什麼」?不過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姑佷,她哪有資格阻止點點奔個好前途?何況她比誰都清楚,身為肅莊王的女兒,對點點有多少好處。

他在冉莘眉目間尋找疑點,然後已經被自己否決的念頭再度出籠,喉嚨有點干癢,胸肺處像被什麼東西給鎮住,微悶微扯微疼。「點點和你……是什麼關系?!」

他在猜測什麼?冉莘回眸,堅定的且光落在他臉龐,這件事,她不會教他順心遂意。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敢說還是不能說?」燕歷鈞追問。

咬下舌尖,她冷冽了表情,淡淡回答。「是沒有什麼好說。」

「一個單身女子,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企圖暗示些什麼。

「錯了,是一個出生王府的貴族女子,和兩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木槿和點點的出生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我要領養點點,有什麼不可以?她爹娘都沒反對了,其他人更沒有發話權,憑我的身分,想辦成這件事輕而易舉。」

他說的都對,但她不能讓他「輕而易舉」,凝肅了口氣,冉莘怒道︰「點點是我們一勺米湯、一勺藥養大的,于我們而言她是親人,親人是能夠隨便舍出去的嗎?」

「既是親人,更應該為她著想,當肅莊王府的千金,總好過當仵作娘子的佷女。」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她憋著火氣,一張臉紅通通。

「我本來就不是找你討論,我只是告知。」燕歷鈞揚起下巴,本來個頭就比人高,這動作更是直接讓她仰他鼻息。

眉心深鎖,怒氣陡升,冉莘很清楚,如果他非要這麼做,沒有人可以阻止,她下意識的指甲摳著手指。

發現她的小動作,燕歷鈞擰眉。他認識她這號動作,是緊張、是憤怒,是竭盡全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小時候看見他,往往她臉上還沒有做出表情,小動作先出籠,這讓他很不爽,好像他是欺壓良民的惡霸。

然後她越怕他,他就越想整她,整得她慘兮兮,卻不敢跟大人告狀,然後他就更生氣,更討厭她的沒出息。

以前不懂,她不敢告狀,他不是應該更得意?怎麼每次都搞到自己大發脾氣,恨不得再修理她一頓。

但現在明白了,那不是生氣,而是心疼,心疼她不會保護自己。

「記不記得南妍郡主?」

冉莘不懂,話題怎麼會扯到這里,他們不是在談點點嗎?她正在發火大怒啊!

「不記得。」她才不順著他的話題。

「有一回母後賞你一只燈籠,你愛不釋手,走到哪里都提著,後來踫上南妍郡主,她看上那只燈籠,硬逼著你送她,你不肯,她搶走燈籠,往地上一扔,還動腳踩爛。」燕歷鈞道。

「她要的不是那只燈籠。」冉莘沒好氣回答。

十歲的女孩比十歲的男孩更早慧成熟些,他不懂的,她懂,懂得南妍郡主對他有多在意,她要的不是燈籠,是他。

爭執的開端,是玉鴛縣主領南妍郡主走到她跟前,說︰「她就是徐皎月,四皇子特別上心、特別喜歡同她一起玩的那個。」

那叫做玩?她滿肚子冤屈沒處申,要是燕歷鈞能夠少「玩」她一點,她願意茹素禮佛、感激上天,但來勢洶洶的兩個人不給她機會辯解。

然後郡主上下打量她片刻,指著燈籠問︰「四皇子給你的?」

「不是。」她直覺回答。

後來她才知道,燈籠確實是燕歷物特地尋人做來討皇太後和皇後歡心的。

然後燈籠被搶,她白女敕的手背被抓出五道紅痕。

燕歷鈞斜眼瞥她。「你以為我是傻子?那天我在現場。」

「燈籠是你做的,如果皇後娘娘賜給別人,倒霉的會是那個‘別人’。」她點了重點。

十歲的他無法理解,但二十一歲的他清楚了。燕歷鈞恍然大悟,難怪那時候南妍和母妃沒事老往太後跟前湊,沒事老唆使母後替他擇媳,大皇兄都還沒娶呢,他急啥?直到「意外」發生,南妍嫁人,才不再提及此事。

丟開南妍郡主,燕歷鈞說︰「你可知道,南妍郡主和玉鴛縣主怎麼了?」

還能怎麼,有強大的娘家,自然是擇佳婿出嫁,即使不能順心遂意嫁給四皇子,過得也不會太差吧。

冉莘沒表現出對八卦的強烈好奇,燕歷鈞卻非要說。「玉鴛縣主嫁了個瘸子。」

「瘸子?」听說她娘很好勝,怎麼會替她挑個瘸子夫婿?

「你最後一次進京,她邀你參加賞花宴,那個瘸子是她替你準備的。」

他不樂意她的「準備」,她只好自己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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