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吻大當家 第9頁

淚落得那麼突如其來,連她自己都有些慌了。

不,不能哭,沒什麼好哭的!

丁笑蝶用力咬住唇,努力平撫心里委屈、難受的情緒,強顏歡笑道︰「好,我不煩你就是,我會待在房里,你……若有需要,再喚我。」

另一端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咽下心里的失落,她黯然轉身離開。

棒著喜帳,莫煦宗躺在榻上,听出她強忍情緒中的哽咽,居然……居然感到愧疚?

夜已深,遲遲未掌燈的屋里,因為黑暗,陷入一片冷寂。

暗地里,一抹著夜行衣的挺拔身影,借由微啟的窗扇,縱身俐落翻窗而入。

那動作敏捷,悄無聲息,就算被人撞見了,也會誤以為是眼花所造成的幻象殘影。

進屋後,莫煦宗不受一片漆黑影響,迅速來到床榻邊,揚指輕叩了床柱兩聲。

不消片刻,喜帳後傳來機關啟動的窸窣聲響,完成任務的他,正月兌上的夜行衣,恢復莫大當家的身份。

「有問題嗎?」

「一切如常。」

其實替莫煦宗臥榻容易得很。

為了任務,莫煦宗的個性因病而性情怪異,下人們怕驚擾臥榻的主子,就算送藥也不敢隨意掀簾驚擾。

他只消偶爾咳個兩聲,接過湯藥,繼續臥榻便成了。

莫煦宗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腳步剛挪移,伏在寢廳圓桌前的縴影,引起他的注意。

循著他的目光,暮定秋道︰「她送上兩回藥,我裝你的病音,打發她,要她別吵我,她居然就乖乖待廳里,沒離開過。」

她如此听話讓暮定秋感到十分訝異,心里有些好奇莫煦宗對她做了什麼,居然能將她治得服服貼貼,不敢違逆他的話。

冷眸一斂,莫煦宗听他這一說,心里竟漫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思及這一整日,暮定秋與他的小娘子共處一室,他居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即便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任何互動,他還是無法接受。

看來日後在他出任務時,由暮定秋代臥病榻、掩人耳目的方法,得因為他的小娘子,而有所改變。

不知他擰眉想著什麼,暮定秋也不擾他,順著床下機關,回到他的竹居。

待床下機關聲再度響起,莫煦宗才回過神,徐步朝她走去。

她這麼累嗎?居然熟睡到沒意識到天色已晚,而忘了掌燈?

莫煦宗徐步朝她走近,一眼便瞧見繡繃子上,黛色錦布繡著接近完成的細致蒼竹。

打從他拉下喜帳不理睬她時,她就一直待在廳里繡著東西嗎?

繡給誰的?莫煦宗暗自猜想,待雙眼適應了屋內一片漆黑後,他定眸打量著繡品。

仔細端詳,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小娘子有一雙巧手。

黛色錦布上的迎風蒼竹,仿佛真被一道風拂過似的,栩栩如生。

突然,伏在圓桌前的身影動了動,將擱在一旁的繡繃子給推下桌。

他往後退了一步,順手拾起繡繃子,丁笑蝶卻因為那細微聲響,猛地驚醒。

一睜開眼,隱隱覷見一片漆黑中勾勒出一抹挺拔身形,她嚇得狠狠倒抽了一口氣。

「誰?」

黑暗中,她竭力睜大雙眼,小手在圓桌上胡亂探了一通,卻找不到足以攻擊人的東西。

看著她睡眼惺忪卻飽受驚嚇的模樣,莫煦宗取來火折子,燃上燈燭。

未多時,燭光將屋里映得一片光明。

四周陡亮,他不經意瞥見圓桌旁的小茶幾擱著沒用過的膳食,也不知是午膳或晚膳。

在他暗自思忖之際,丁笑蝶認出他,趕忙走向他。

「相公,你、你怎麼起來了?是渴了想喝水,還是肚子餓想用膳?」

上午時,丁笑蝶怕相公因為生她的氣又折騰到身子、加重病情,所以只在送藥時辰端上藥後便離開。

為了讓相公可以隨時找到她,她在房里的小廳待了一整日,沒敢出門。

最後閑著無聊,她索性挑了塊料子,做起她最拿手的活兒來打發時間,沒想到一晃眼,天色就暗了。

雖然早些時候他對她亂發脾氣,惹她傷心,但一見著他,心里那股氣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計前嫌」,連同隱忍一日不敢吵他的分,關切起他來。

听著她急切、關懷的語氣,莫煦宗目光幽幽地凝視她,心頭驀然一暖,心湖恍惚激蕩著。

她是真或不真,他竟瞧不分明。

怔怔望著相公沉默如昔的臭臉,丁笑蝶揉了揉眼,恍恍然的以為,自個兒還在夢里。

腳步晃晃顛顛的坐回椅子上,她猶帶睡意地低噥了句︰「討厭!連在夢里也要嚇人。」

睡意正濃,她雙掌撐顎,秀氣地打了個呵欠。

沒多久,那宛若千斤重的眼皮,漸漸覆住逐漸迷蒙的水亮眼眸,不過片刻,她坐著打起盹。

不可思議看著她說睡就睡的可愛模樣,莫煦宗只覺得胸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扯,片刻失了神。

為什麼燭光下那張臉,那麼柔美、那麼可人?

當幽深目光反覆在她臉上流連再流連時,他陡然驚覺,自己的視線居然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敝哉!

燭光晃晃,打著盹的人兒身形搖搖晃晃,連他的心,也不受控制的跟著擺蕩了起來。

第4章(1)

深夜,毫無預警地,天空落下綿密急雨。

淅瀝夜雨落在芭蕉葉上,擾人清夢。

莫煦宗愣愣盯著眼前冒著煙的藥膳湯,蹙著眉冷聲問︰「我不是叫你別再搞這些了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了,就是上一回她在廳外繡了整天東西,不敢吵他那一回。

她醒了後便興沖沖到廚房取了盅雞湯,而他一時心軟,喝完那盅雞湯開始,噩夢就開始了。

已經連續十來天,午後、睡前各一盅。

莫煦宗原以為,這只是她一時心血來潮之作,沒想到這十來天的這兩個時辰,一盅冒著煙的藥膳湯總會準時出現。

他拒絕不下十次,但奇怪的是,最後,他總會在不自覺中,屈服在她難掩熱情的燦笑中。

也因此莫煦宗才發覺,個性直率的丁笑蝶根本無視他的壞脾氣,無論他如何對她發脾氣、耍性子,她總是無關緊要對他笑著。

說明白些,就算他板著張足以凍斃天地的萬年大冰臉,他的小娘子依舊不以為忤地和他說話聊天,用她足以燃燒天地萬物的熱情來融化他的冷,恪守為人妻的本分。

而顯然在不自覺中,他走進她撒下的網,已無法全身而退!

「不成,大夫開的藥膳可以養壯相公的身子,你一定得喝。」她堅持,唇邊懸著的還是那抹燦笑。

再說每次看著相公心不甘、情不願地喝完藥膳湯,她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所以無論如何,就算用逼的、喂的,她也要看著相公將藥膳湯喝得涓滴不剩才甘心。

拿她沒轍地瞥了她一眼,莫煦宗拗不過她,不想听她嗦、不想瞧見她可人的笑臉,只有勉為其難拿起湯杓,一口一口喝著。

「不要盯著我,這樣我會喝不下去。」發現她一瞬也不瞬的視線,莫煦宗冷聲道。

像是怕他偷偷倒掉藥膳湯,丁笑蝶總是喜歡盯著他將湯喝完才開開心心離開。

而她這習慣就是最近才養成的。

「沒有、沒有,我沒盯著你。」

每每听他這樣說,她總是會別開眼,然後偷偷用余光瞄他,直到他把湯喝完後才偷偷露出甜美的笑。

莫煦宗不願戳破,因為當他看著將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的小娘子,他的心總是跟著不自覺暖漲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相公漱漱口就可以睡了。」

在他喝完最後一口湯後,她適時將一杯水、一張暖巾子遞給他。

讓她這麼小心翼翼伺候著,莫煦宗竟覺得心虛,不讓她伺候卻又怕她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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