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未婚妻……拋開了腦中各種禮教規條、腐朽的君子思想,胸口陡地一熱,他情難自禁地將唇抵在那映著點點螢光的蜜頰。
頰上微乎其微的踫觸讓她輕嚶了聲。「唔……螢火蟲……偷親我……」
湟蟲……未听清她的呢喃,從未如此失態的衛韶楓陡地一凜,深覺自己枉讀聖賢書,懊惱地想賞自己一巴掌。「對不住,是在下——」
「別動,好冷……」話未盡,雲少蓉輕蹙起眉,蠕動身子,朝那溫暖的身體又偎近了一分。
盤旋在鼻間的氣息干淨又溫柔,讓她有股說不出的安心感。
衛韶楓怔了怔,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分明是「作賊心虛」,解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他側身將她輕輕抱起。
「我帶你回房睡。」
「嗯!」小臉緊緊偎在他的頸窩,重新在他懷里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後,她無意識地輕應了一聲。
那一瞬間,這依賴的動作讓他怦然心動。
眸中不自覺露出溫柔的神色,他抱著懷里的人兒,小心翼翼挪移著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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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透過窗欞,伴隨著啁啾鳥語掀開了一天的序幕。「少夫人,該起床了。」杵在床榻邊,被派來伺候少寨主夫人的秋草,滿是罪惡地輕聲喚著。
少寨主夫人正睡得香甜,那滿足的睡顏,讓她猶豫了好些時候,才下定決心出聲破壞那一份美好。
在那頻聲的輕喚下,雲少蓉茫然的睜開眼瞅著她。「你是誰?」
「奴婢叫秋草。」
「秋草?」好陌生的名字,是爹爹新聘入府的丫頭嗎?純兒上哪去了?
秋草怔了怔,想了很久才說。「秋草就是秋草呀!」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呀!少寨主總愛問她怪問題就算了,怎麼連未來的少寨主夫人也愛問怪問題。
听著她「天真」的回答,雲少蓉注意到四周陌生的擺設,愣愣地問︰「咦……這里是哪里?」
一眼望去,大屋子里擺設素雅、簡單,除了家具外,並無其它多余的擺飾。
哦!不,牆上還掛了一幅寫著「心」字的墨寶,字跡蒼勁有力,不難看出是出自名家之手。
「這里是少夫人您的寢房。」
「少夫人?」收回視線,雲少蓉抱著被子猛地坐起身,這下子不得不清醒。
這突然的舉動,著實嚇著了秋草。「少夫人……」
瞧小丫頭吃驚的模樣,雲少蓉安撫道︰「你甭驚、甭驚,我只是有些不適應,沒事的。」
秋草點了點頭。「那奴婢先伺候夫人梳洗。」
雲少蓉恍恍惚惚的頷首,心思卻一個勁落在昨晚。
她記得昨兒個同那書生寨主到溪邊看螢火蟲,看著看著,她似乎被那數不盡的點點火光催眠似地,沒多久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所以……是他抱她回房的?
無數的疑問,在她腦中亂竄,驀的,一件擱在床畔的雪白外袍,讓她的心跳瞬間失控。
秋草沒發現她的異狀,輕聲說︰「少寨主說,昨兒個夫人沒用曉膳,所以要秋草喚你起床用早膳。」
她的心怦怦跳了一下,緊接著秋草又說︰「少寨主還說,請少夫人梳理妥當後再順道繞過書房喚他。」
書房?雲少蓉愕然地眨了眨眸,這書生寨主居然在山賊窩里弄了個書房。
「為什麼讓我去喚他?」
「少寨主習慣在早上看書,通常卯時未到就起床了,有時甚至會看書看到忘了吃飯。」
頓時,說不出的錯愕由腦中掠過,唉!丙然是名副其實的書生寨主。
現下想來,自個兒粗率的言行舉止,還真與他翩翩君子的斯文模樣格格不入!
「少夫人出了小院後,往左邊的竹林小徑走,就可以瞧見少寨主的書房了。」秋草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或許她可以趁這機會,仔細瞧瞧山寨內部的地理位置。
為她梳理妥當、換了衣衫後,秋草領著她走出寢房。「山寨很大,少夫人可別拐錯邊、迷了路。」
順著秋草的眸光,雲少蓉收斂心神,頷了頷首。「知道了,你別擔心。」
秋草回以她一抹微笑,退了下去。
等她的身形遠去,雲少蓉這才急忙折回寢房。
她得趁這個機會將他的外袍還給他,要不,若教人發現他的外袍擱在她房里,多羞呀!
取出外袍後,走出小院,雲少蓉找到了那條歪歪曲曲的林間小徑。
她步行其中,卻不知怎地,竟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山上的天氣真是不容小覷,雲少蓉將手中的男子外袍覆在胸前,讓那其間的暖意軀走身上的寒意。
當鼻息吸進殘留在外袍上的男子氣息時,雲少蓉不自覺一凜,瞬間,她像是喝了酒似的,蜜顏酡紅,心兒怦怦亂跳。
這樣的反應,讓她有些惱。「該死的臭書生!」
雲少蓉氣呼呼地跺了跺腳,好巧不巧,散落在小徑上的石子,就這麼被她給踢了出去。
「噢!」
當那聲吃痛聲響起,雲少蓉不安分的黑眸猛地一定——不會這麼巧吧!
林間小徑旁竹林盎然,在那影影綽綽中,她瞧不清誰杵在那個小徑上,卻直覺地知道,杵在小徑上的人會是誰。拋開混亂的心思,她加快腳步火速向前,直到那抹俊秀的挺拔身影落入眼底。
丙然,受害者不是別人,正是「臥羅煞」少寨主。
哀著發痛的額,衛韶楓沒好氣地問︰「你一大早同誰生氣哪?」
「秋草說你在書房里看書。」她悶悶地瞪了他一眼。
耳底落入她埋怨的語氣,衛韶楓有些無奈地淡笑道︰「我怕你迷路,所以提早離開,沒想到卻著了你的道。」
看著他俊額上泛紅的印子,雲少蓉略帶歉意地湊上前。「誰料得著你會突然跑出來,又倒楣地讓石子給打中啊!我幫你瞧瞧啦!」
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衛韶楓失笑地問︰「你方才到底踢著什麼了,好硬,砸得人頭發昏?」
痛意隱隱由前額透過後腦,足以見得姑娘的腿勁驚人。
她聳了聳肩,有些埋怨。「還頭發昏咧!我想咱們倆一定犯沖,要不怎麼一踫在一塊兒,狀況便多得嚇人。」
衛韶風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笑道︰「受害者是我,你不必如此感慨。」
茫然若失的迎向他的笑臉,雲少蓉那怦然心動的感覺又浮上心頭,縈繞不去。這樣的他,讓她如何狠得下心,通知爹爹領兵上山剿寨?
靶覺到她異常沉靜,衛韶楓突然拿走她抱在懷里的披風,仔細替她披在身後,「山里霧氣重,可別染了風寒。」
靶受到他的溫柔,雲少蓉心口熱烘烘的,心底漫著股被人呵護的甜蜜滋味。
無奈的是,她是以「宋于柔」的身分享受著他的溫柔。
兀自掙扎了好半刻,雲少蓉故意冷著聲,漫不經心地問︰「欸……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一愣,頓時語塞。
對她的一切是出自本能,若要言盡,他反而不知該如何啟口。
沉默在彼此間流轉了好一會兒,久候不到他的答案,雲少蓉惱火地跺了跺腳,後悔自個兒順從心里的那股沖動,問了個蠢問題。
「算了,當我沒問。」頭一甩,她急著想離開。
怕她真就這麼給氣跑了,衛韶楓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苦笑道︰「難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她不馴地揚起下顎,掀唇反駁。「你看起來無話可說。」
「我想……我很喜歡你。」沉默了一會兒,衛韶楓神情認真地說。
這是他頭一回對姑娘家產生如此深刻、強烈的感覺,他想,這種愛戀、在乎的感覺,會在他們成親後加深、加濃,直至白頭那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