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戲紅妝 第9頁

已習慣她夾槍帶棒的說話方式,司徒少塵吐出舒朗的嗓音,溫和笑道︰「那我現在可以幫你把把脈嗎?」

他要替她把脈?封梨雙這才憶起,離開密林前他也替她把過脈。

「隨便!」都已經跟著他來到這里,豈還有容她拒絕的分?

「那有勞姑娘把手伸出來,妤讓在下幫你瞧瞧。「他好整以暇地拉了張椅子坐在床榻邊,好脾氣地將修長的指搭在她的手脈上。

「你是大夫?」

司徒少塵輕斂著眉,避重就輕地淡道︰「嗯!幾年前我繼承了我爹的衣缽,算是合格的大夫了。」

「算是合格的大夫?!我不會是你第一個病人吧?」她眯著眼,似乎等著他說出肯定的答案,好讓她可以順理成章掐死他,然後擺月兌他。

因為怨恨「步武堂」帶給他們一家的災難,所以在爹娘過世後,她根本不打算完成爹娘的遺願。

包甚者,在知道他與「步武堂」有關系後,她壓根不想、也不該再與他有所牽連。

「放心,姑娘不是我第一個病人。」他微微扯唇,語氣不慍不火。

瞧他沒半點脾氣的模樣,封梨雙覺得礙眼極了,偏偏在如斯狀況下,實在很難不去注意他的長相。

他俊美的模樣與五叔叔有幾分神似,但卻比五叔叔更加出塵俊雅,那氣質是徹底不染塵俗的清俊。

思及此,她不由得揣臆著,他的父母是誰?在「步武堂」里排行第幾……當思緒不期然轉至此,心忽地一蕩,她抽回仍被他抑住的手。

見她突然抽回手,司徒少塵有些愕然地問︰「怎麼了?」

封梨雙用棉被裹住自個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縮進床榻最角落。「我沒事了,你出去!」

一發覺自個兒又不經意想起「步武堂」,她把身體藏在被里,又恨又惱又驚。她怎麼可以忘記爹娘的死,怎麼可以忘記「步武堂」帶給家里的災難?

「很冷嗎?」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司徒少塵有些不知所措,深怕自己忽略了她身上哪一個癥狀,導致她產生如此反應。

「我沒事!你走啊!」

听著她嬌軟的聲音由被子里模模糊糊傳來,司徒少塵微乎其微地擰眉,開始細細思索著他是不是在不自覺中冒犯了姑娘。

在百思不得其解後,他有些不明就里地道︰「我會走,但在離開之前,你得讓我探清你的脈象,好對癥下藥吶!」

封梨雙緊捉著被子,因為他溫和、包容且關懷的語調,聲音中沒來由地摻了絲哽咽。「你走啊!我不要你管!就算我病死、餓死、冷死……全都不關你的事!」

她不懂,他明明知道,她是人人口中的小妖女、「毒梨兒」,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

是內傷作祟嗎?她的胸口好疼好痛。

意外察覺姑娘的哭腔,司徒少塵略頓,好半響才無奈地低聲問︰「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姑娘嗎?」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般揣測,封梨雙一股腦兒掀開棉被坐起身,一臉哀怨地瞪著他。「你好煩、好煩,難道你就不能不管我嗎?」

從小到大,除了爹娘的愛以外,她再也無機會感受其他親人、朋友的關愛與疼惜。上山來尋他們的,全是為了搶爹娘研制的藥而來的江湖人士。沒有人會給予他們尊重……

所以她為爹娘替「步武堂」犧牲的舉動大感不平,任由憎恨扭曲她爹娘口中「步武堂」所有美好的一切。

如今,他的好,讓她心中隱隱約約涌起了一股矛盾且復雜的慌亂。

「你受了傷,我不可能不管你。」完全不解姑娘因何鬧別扭,司徒少塵拿她沒轍地嘆了口氣。

驀地,娘親臨終前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

傻孩子,只要回……回到……那里……你……會懂的……

娘指的……就是像眼前男子這樣待她的感覺嗎?心口灼灼熱熱的,無法厘清此刻的情緒,讓她心里甚是懊惱。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難道……你不怕我嗎……」她低噥的語句狀似呢喃。離開長白山後,她為保護自個兒,其行事作風,在江湖人士眼底是離經叛道、是詭變難捉模的。

人們驚艷于她的美貌,卻也懼怕她毒死人不償命的狠辣樣。

只有來自「步武堂」的他……與那些覬覦她美色的男子不同……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竟開始不習慣寂寞的感覺。

迎向她無辜又迷茫的氤氳淚眸,司徒少塵著實被她的反應弄糊涂了。

她面對敵人時滿不在乎、狠毒不留情的模樣,面對小兔兒溫柔甜美的模樣,現下則是一副嬌弱惹人憐的模樣……到底眼前的姑娘真正的性情是什麼?

他眉心微蹙,有些懊惱地問︰「是因為我對你太好……所以你才哭的嗎?」

「你眼楮瞎了?我哪有哭?」封梨雙心下一驚,心虛地連忙抬起手,率性地抹了抹臉蛋,睜眼說瞎話,語氣還嗆得很。

一踫到頰上濕濕熱熱的眼淚,封梨雙驀然一震,壓根兒不明白自個兒莫名其妙哭個啥勁兒?!

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孩子氣的可愛模樣,司徒少塵兩道目光略沉,心里矛盾至極地泛起莫名波動。

他不喜歡她狡黠、狠毒的行徑,卻又無法不憐惜她的無助嬌弱。

莫名的,他為姑娘稚氣、無禮的反應輕嘆了口氣。「是呀!是我眼花了,看錯了,這下你可以乖乖讓我把脈了嗎?」

一再被他看穿心思,封梨雙心里的警戒、身上的保護刺再次將她層層包圍,她拒絕他的關懷,硬是不肯示弱地道︰「我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知道,犯不著你來操心。」

俊雅的輪廓陡地緊繃,司徒少塵嚴肅地道︰「不許拿你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看著她蒼白若紙的臉色,他十分肯定,她的意志力堅定、個性剛強,能強撐到現在,已夠讓他訝異了。

靶受到他愛憐滿溢的目光與關切的言詞,封梨雙有些恍惚,說不出的萬般滋味在內心輾轉。

「死撐對你沒好處,坐起來。」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開口。

封梨雙瞪著他的大手,心倏地提至嗓口地問︰「你要做什麼?」

見她不肯配合、問題一堆,司徒少塵不由分說地扶起她,上了榻,在她面前坐下。「先為你療內傷。」

他一貼近自個兒,封梨雙立即感受到他溫熱陽剛的男性氣息,她心中怦怦亂跳地側過頭去,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我……」

「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

大掌壓制住她不安分扭動的縴肩,司徒少塵連忙收斂心神,氣聚丹田,將純陽內力匯于雙掌,貫勁朝姑娘胸口的羶中穴注入。

當那一股源源不絕的熱力由胸口傳入,漸漸延伸到四肢百骸時,封梨雙只覺整個身子似浸泡在暖泉里,全身上下舒暢地讓她感到莫名清爽。

餅了一會兒,汗水由司徒少塵頂上冒出,紛紛由他俊雅的輪廓滑下,封梨雙見狀,這才感受到他言行一致的君子風範。

他是盡全力在幫她。

驀地,這輩子從不知感激為何的封梨雙,竟感到心頭微微發熱,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怕分了他的心神,于是跟著閉起眼,不敢和他說話。

待他再次運勁朝她胸口郁結處一擊時,封梨雙倏地嘔出一口黑血。

司徒少塵緩緩收回掌勁,好半晌才睜開眼,笑道︰「都傷成這樣,你竟還有氣力去恐嚇店小二、與我吵架、鬧脾氣,真是不服你也不成。」

耳底落入他調侃的語調,她俏臉一赧,所有感激的話在瞬間吞入肚月復。「我困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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