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滿月復疑惑之際,孫襲歡嘆了口氣微笑道︰「你瞧她的臉色差成那樣,能走多遠?她這逞強好勝的倔脾氣,也不知道是不是來自紅誹……」
必勁棠不可置信地挑眉瞥了師弟一眼。「若真如此,你還舍得等她倒下嗎?真是!」
不待孫襲歡反應,他足尖輕點,飛身往封梨雙的方向而去。
孫襲歡瞧關勁棠這模樣,略微吃了一驚,難道為人父之後,那護子的父性會隨著年紀增長?
雙手交疊在寬闊的胸膛上,他輕斂眉,心底卻暗暗松了一口氣——
大師兄,無論你是否還在人世,雙兒如今平安回到「步武堂」,你和紅誹該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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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進懷里,腳步已顯踉蹌的封梨雙驚愕地大叫。「放開我,放開我!」
「你有傷在身,別逼四叔點你穴道。」
當初司徒少塵帶著重傷的她回堂里時,他因為堂里事務,無法分心留意,只知曉,妻子穆夕華往姑娘的小院落走得勤。
靶覺到那圈抱住她的柔勁,封梨雙全身僵硬地怔了怔,這司徒少塵真不愧是「步武堂」的弟子,他們威脅人的語氣與方式簡直如出一轍。
她心慌意亂地揚聲。「你——你們全是無賴!」
必勁棠怔了怔,不以為忤地沉聲笑道︰「你這凶巴巴的模樣,可真和你娘親有幾分神似。」
封梨雙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儒雅卻剛毅的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他們就是那麼生疏,為何他待她的態度,卻親匿得仿佛他們已十分相熟似的……
而她為什麼不反駁他們的自以為是,為什麼不狠狠吼掉一切、否認到底,告訴他們認錯人了?
為什麼?封梨雙矛盾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覺得從踏進「步武堂」開始,渾身都不對勁了。
見她不答聲,開勁棠以為她累了,于是從從容容地道︰「四叔抱你回少塵的房里,待休息夠了,咱們再好好聊聊。」
耳底落入他溫柔的語調,封梨雙仰頭暗暗覷著他剛毅的下顎,心里興起了幾許漣漪,他身上安定的氣息……像爹爹。
一意識到這點,封梨雙心猛地一促,又開始掙扎著。「不!我不要,你、你放我下來。」
「你!」見她像個小泵娘這麼鬧著,關勁棠竟有些不知所措。孩子都大了,這哄騙的功力也跟著退化了不少。
在關勁棠暗自叫苦之際,卻見徒佷神色凝重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四叔!」即便怒氣勃然,司徒少塵仍不忘該有的禮節,拱手問安。
「塵兒你來得正好,快把這丫頭領回你房里歇著。」關勁棠急著把燙手山芋轉還他手里。
這會兒他總算明白,方才五弟為何想等到姑娘真正暈了才行動。
听到司徒少塵僵冷的嗓音,封梨雙悄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叫不妙。完蛋!他醒了!
此時司徒少塵那一瞬也不瞬地直瞪著她,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模樣,與他平時溫文的形象相違,十分罕見。
若不是方才遇見五叔,他不會知道,封梨雙真的就是大師伯的女兒,現下他可樂得接手「處理」這可惡的姑娘。
「有勞四叔!」司徒少塵嘴角含笑,深斂苦眉道。
這時,關勁棠發覺前襟一緊,低頭一探,竟發現懷里的姑娘拽著他的衣襟,朝他擠眉弄眼。
呃……意思是……?!無奈兩人默契不足,關勁棠一臉茫然,直到懷里的姑娘被徒佷給抱走,他還沒悟出封梨雙無語的暗示。
待他回過神,身形挺拔俊朗的徒佷,已抱著嬌弱縴細的女子,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
那謹慎小心的模樣……讓關勁棠唇角揚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
第八章
深知自個兒飛不出他們的手掌心,逃不出「步武堂」,封梨雙絕望地閉上眼,無力地面對司徒少塵的責難。
「張開眼來,我有話對你說。」默默看著她,司徒少塵失去平日溫文的神態,黑眸灼亮得駭人。
封梨雙充耳不聞,選擇耍賴、裝死,硬是閉著眼不回應。
「如果你再不睜開眼,我就要吻你了!」他眯著黑眸繃著嗓開口,那聲音危險而溫柔。
想起他溫柔的親吻和擁抱,封梨雙猛地一窒,倒抽了口氣。「你這個人真的很可惡!」
「要比惡劣,姑娘強上我許多,如果要一一陳述姑娘加諸在我身上的惡行,實在是罌竹難書。」
驀然間,一股嗆人的淚意涌上眼鼻,那洶涌而來的酸楚,幾乎把她整個人給嗆疼了。
「是啊!我是人見人怕的毒梨兒、小妖女,就算惡劣行徑聲竹難書,也再自然不過,不是嗎?」
她不服氣地笑著,那笑卻像是將凋零的花兒般,有種將殘的淒冷與可悲。
看著她自嘲的模樣,司徒少塵緊緊地抱住她,莫可奈何地問︰「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奸呢?」
「我不要你的可憐!我知道,像我這樣的姑娘配不上你!你不用委屈自己。」硬是從他的懷里掙月兌,她倔強地仰起下顎,有些賭氣地道。
心中一凜,司徒少塵好半響沉默不語。
他不喜歡她話里,挑明了要與他劃清界線的堅決。
臉色一沉,司徒少塵無奈地低嘆了一聲。「我記得我從沒這麼說過。還是我的人品差到讓你認為我會說出這種話?」
當他醒來後發現,封梨雙竟為了離開他、離開「步武堂」而把他打昏,他的心又急又怒。恨自己自作孽,愛上這麼個任性卻又灑月兌的女子封梨雙自知理虧地悶哼了一聲。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個兒自卑感作祟,再加上急著離開「步武堂」,她有些不顧一切了。
「若不是四叔攔住你、五叔即時出現,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永遠離開我,不再見我?」
封梨雙頓了頓,內心因為他的一字一句,興起洶涌波濤。
司徒少塵是她第一個戀上、喜愛上的人,她當然沒辦法如此率性,說忘就忘,說不見面就不見面。
即便心里有那份眷戀又能怎樣?倒不如狠狠割舍,快刀斬去,來得干脆些。
她緊抿著唇,心事重重的蒼白臉龐沒流露太多情緒,讓人無法看清她內心的想法。
「該死!」他低咒了聲,修長的手臂再次一攬,將她給牢牢地擁進懷里。「告訴我,你真的能這麼灑月兌嗎?」
司徒少塵堅定的擁抱與不想失去她的急切,讓封梨雙內心又起一陣波瀾。
放縱自個兒偎在他的懷里,封梨雙苦笑,在他的心中,她一定是個冷酷無情的小妖女吧!
抿著唇沉默了奸半響,她言不由衷地說著反話︰「我可以、可以、可以!」
從小到大,她從沒有讓自個兒這麼不安過。
面對那些猶如豺狼虎豹的江湖人士時,她用野蠻、任性、狠毒來保護自己。
唯獨面對他,封梨雙那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柔軟心思,因為害怕受到傷害,竟不由自主萌生自慚形穢之感……
「雖然我還不是十分了解你,但我知道,你騙人。」司徒少塵意態從容地篤定開口。
認識她至今,不難發現封梨雙是個刀子口、豆腐心的姑娘,初識她的人,真的會被她滿身刺的防衛模樣給騙過去。
耳底落入他篤定的語氣,封梨雙避開他的眼,咬著唇,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靜謐的氣氛持續了好一些時候,見她依舊倔得不願坦白,司徒少塵沒好氣地推了推她的額,嘆道︰「算了,我拗不過你。」
心頭一熱,封梨雙因為他的動作與無奈的語氣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