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賊師姐 第24頁

倒下前,他的背鐵定撞上什麼,以致一恢復知覺,強烈的痛意便由背部襲來。

「它的顏色好美喔!」

他暗忖著,卻因為那一抹稚氣的嗓音,猛地睜開眼楮。

見那白發叔叔醒來,小男孩蹲在他身旁,好奇打量著他的發。「叔叔,你是誰啊?」

眼前的小男孩清俊秀氣,黑色的頭發,深藍幾近墨色的兩丸圓珠子正好奇地打量著他的白發。

那神情、那語氣,像極了記憶中的姑娘……

心蕩神馳了好半刻,司徒墨濯無意識地吶吶喃著。「我來找我的妻子。」

小男孩不解地側頭看著他的眼。「妻子?誰是叔叔的妻子?」

面對小男孩的疑問,司徒墨濯幾近直覺地回應。「她……死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小小的心里卻因為陌生叔叔臉上的表情,感到莫名憂傷。

司徒墨濯模了模他的頭,勉強起身,澀然開口。「我的頭發是天生的顏色,若真能選擇,你的黑發比我漂亮。」

小男孩的話勾起了他對艷無敵的回憶,讓他心痛欲裂……

看著白發叔叔臉上難過的神情,小男孩握住他的掌,一臉認真說道︰「娘的頭發比塵兒的好看,五師叔說娘的發像絹坊最好的黑布,塵兒帶你去看,看完叔叔就不會皺眉頭了。」

「而且娘常跟我說,爹爹有一頭好看的銀色頭發,她很想念,雖然塵兒不會分銀色和白色,但娘瞧見了你的頭發,應該就不會一直嘆氣了。」小男孩單純說著。

驀地,他昏沉的神智因為小男孩的話而頓了頓。

為什麼他總覺得小男孩的話,有一種讓他感到情緒激蕩的希冀。

司徒墨濯好半天才喃喃的問︰「你……你說什麼?」

靶覺他突然頓住腳,小男孩仰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可不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你娘叫什麼名字?」司徒墨濯直瞅著小男孩,血液沸騰地顫聲問道。

「我娘說,在步武堂時我叫艷少塵,但如果我跟爹爹回去的話就叫──」話夫盡,小男孩的話突然頓住。「六師叔!」

寒獨峰折回祠堂,正打算將司徒墨濯帶到大師兄的寢房,但當腳步一定,心整個涼了半截。

「塵兒!」

司徒墨濯鐵青著臉,情緒已難自持地咬牙切齒。「你騙我?」

寒獨峰搖了搖頭,揚起嘲諷的淡笑,聚散由天定,這注定該圓滿的情緣,又豈是三言兩語、幾個謊言所能阻隔。

「去找她吧!她的心結現下只有你能解了。」他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塵兒過來,六師叔帶你去……」

寒獨峰頓了頓,唉!去哪兒呢?真是頭痛!

小男孩擰起眉抗議道︰「可是我和白發叔叔先說好了,我們要去找娘。」

「我想,晚一些白發叔叔會同你娘一塊來尋咱們,是吧?」他望向司徒墨濯,已然與他成了同線陣友。

听著他們的對話,司徒墨濯已隱約明白一些事了。「他是……」

寒獨峰聳肩,不發一語地為他指了指月洞的方向。

司徒墨濯愕然杵在原地,這轉折太倉卒、太急切,讓他懷疑,他是不是瘋了?才會產生這麼不尋常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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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滿心的迷惑與悵惘,艷無敵神緒恍惚地過了一天。

待她回過神時,日落西山,斜陽掛在樹梢,將天邊一片翠綠掩映在一片薄暮余暉之下。

「糟糕,時辰都這麼晚了。」想到自個兒就這麼忽略了兒子大半天,她懊惱斂眉,縴手落在輪椅上,急著離開小院。

心一急,木輪卻卡在石磚縫邊,讓她無法像往日那般得心應手,試了幾回,木輪竟沒半點動靜,不動就是不動。

「嘿!連你也欺負我,是嗎?」艷無敵輕拍著木輪低斥,卻感覺到身側有一道無形的眸光直直鎖在她身上。

她不禁抬起頭,對著月洞投去探視的一瞥。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整個人霍地處在愕然的震懾當中──

一陣晚風吹過,他俊雅修長的白色身影、銀白長發,隨風揚著深深的憂郁,濃濃的哀傷。

「艷兒!」司徒墨濯咽然低喚,沒想到……沒想到她美麗如昔,不同的是,她坐在木輪椅之上!

听到那熟悉的呼喚,艷無敵臉色陡然蒼白,兩片唇瓣顫然地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底攏起一抹霧氣,透過霧氣,她怔怔地望著那名男子,任回憶如決堤般地朝她涌來……

迎視艷無敵震驚的眼神,司徒墨濯心中漲滿了酸楚與柔情。「艷兒!為什麼要騙我?」

瞧見男子陰郁的神情,艷無敵被他憔悴、狼狽和失魂落魄的樣子給震懾住。

從他的眉宇、眼角,她捕捉到他憔悴的身影,她暗想,這三年里,他也一樣處在被思念折磨的痛苦里嗎?

她不敢問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心底那一些膽怯、迷惑、自卑與愛所交織成的密網,將她狠狠捆綁,讓她動彈不得。

這可怕的無措感讓她驚慌、瑟縮的不斷往後退,手慌忙地想挪動著木輪,無奈她卻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見她沉默不語,甚至想逃離他的身邊,司徒墨濯緩緩走到她身邊,啞著嗓幽幽說道︰「為了平息聖朝叛變,我用了三年的時間壓抑著不找你的沖動。因為,我知道你回到步武堂後,你的師兄弟們會讓你得到最妥善的照顧,我不必擔心你。」

「每天每夜,我都這樣說服自己,然而在每日清晨醒來時,卻總是下意識的尋你的身影,忘了你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我離開聖朝尋到你了,你卻用這惡劣的方法逼我死心?你……難道你……」

他咽然,突然間無法用言語說出三年來承載的苦楚與思念,卻也感念上蒼對他們夫妻倆的厚愛。

至少三年的分隔,所造成的不是天人永隔,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感激涕零。

「對……對不起……」听到那一字一句的血淚告白,艷無敵的淚水已無法抑制地撲簌簌滾落而下。

她何嘗不想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里,但是,她無能為力。

「跟我回聖朝。」司徒墨濯蹲,語氣沙啞而堅定地想握住她的手,艷無敵卻倏地縮回雙手,不讓他握在掌中。

「艷兒,你在怪我嗎?」她的抗拒讓他的俊臉一沉,心也緊跟著擰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費盡氣力才擠出一句話。「你走吧!」

司徒墨濯抬起頭,瞅著她哭得憐人的模樣。「這是你的真心話?」

靜默了片刻,艷無敵勉強抬起眼睫,悲切低語。「我廢了雙腿,沒辦法再為你生孩子!聖朝不會要這樣一個殘缺的女子當主母,除了塵兒,我這一輩子,或許、或許,再也沒辦法為你……」

塵兒,那俊秀的小男孩……是他們的孩子?!

心猛地一促,司徒墨濯心頭漲著滿滿的情緒。

「這是你騙我,不想隨我回聖朝的真正原因?」他直視著她,胸口急速起伏,語氣微繃。

艷無敵哽咽不語,過不了的,是自個兒心頭那關。

他專注地望著她,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成親那天我是說過,我要很多、很多健康的孩子,為聖朝延續血脈;但並不代表一定要很多、很多,重要的是,你已經為聖朝添了新的血脈了,不是嗎?」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驀地,眉心一熱,他的唇隨著他的吐息悄悄覆上她精致的眼、眉、鼻尖,還有略顯蒼白的唇。

「只要你能在我身邊,不管是癱了還是廢了,我都會一直陪著你,陪你一起慢慢變老……」他目光深幽而執著,下一瞬,便深深攫住她嬌美的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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