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曉墨芯悅是墨問春的獨生女,自小研讀醫學,只是這些年來,她與喜愛鑽研藥理、自研藥膏的兄長一向不合。
兩人打從認識第一天起就斗得天翻地覆,他不認為墨芯悅會突然善心大發的與兄長一同配藥。
他越想越覺得古怪,他怎麼舍得拿寶貝師妹的性命開玩笑。
「不成,這兩個人我信不過,我還是到城里走一趟。」
「依墨姑娘的醫術看來,配一碗退熱的藥應該不成問題吧?」不明白四師兄為何憂心,雁飛影不解地開口。
「我怕的是二師兄把你師姐當小兔兒,若真吃出問題來,誰負責?」
「嗯,也是。上回小十喝完二師兄的藥,病好是好了,但全身起了紅疹,雖不礙事,但還是挺嚇人的。」
極具研藥精神的關勁飛調配過不少特殊功效的藥膏,但相對的,也有不少人在他手下「壯烈犧牲」。
兩人達成共識後,決定不讓穆夕華喝下那碗藥汁。
只是他們萬萬沒料到,當煎好的藥一送到他們師娘一諸葛夫人手上,那碗由關勁飛調配的藥,早己讓穆夕華喝下。
當關勁棠帶著大夫由城內快馬趕回時,他險些沒氣得昏倒。
知曉關勁棠將穆夕華疼人心坎,諸葛夫人出聲安慰道︰「別擔心,阿飛配的這藥方功效不錯,才不過半個時辰,發了汗,燒也退了。」
她的夫婿總抱怨,入「步武堂」的弟子總是一個比一個還怪。
有不是道士卻沉迷捉妖法術、也有非大夫卻喜愛鑽研藥理的習武之人。
這些弟子怪雖怪,卻總是讓堂里熱鬧非凡。
現下瞧來,弟子們在武藝增進之際,能發展各自喜好,似乎也沒啥不好的。
瞧!在這節骨眼上,精通醫理的關勁飛可就派上用場了。
必勁棠挑了挑眉,緩步踱近榻邊,覷著榻上人兒不再慘白的臉色,沉郁的面容登時和緩下來。
目光瞥向關勁棠,諸葛夫人圓融地笑道︰「不過,既然請了大夫,就讓大夫把把脈,也好讓咱們安心些。」
在大夫診察的這段時間,房里呈現短暫的寂靜。
直到大夫為姑娘把過脈,不疾不徐的宣稱一切無礙後,屋里、屋外候著消息的師兄弟們,終是松了一口氣。
「老二,真有你的!」封漠揚大感佩服地贊道。
必勁飛聞言,撓了撓下顎黑粗的短髭,毫不謙虛地朗聲道︰「好說,好說。」
這時杵在一旁的圖定光發出抗議的語調。「二師兄不公平,為啥上一回我喝了你的藥,連出了兩天紅疹;這次給師姐的藥就那麼有效,隨即藥到病除?"
「唉呀,你這小十怎麼小鼻子、小眼楮的?你八師姐的病若好了,難道你不開心嗎?沒大沒小的,淨說些渾話。」雁飛影揚指點了點他的額啐道。
圖定光被戳得痛了,抱著頭哀怨地咕噥著。「跟二師兄抱怨一下麻!我可不想每次都當二師兄的小兔兒,屢次遭殃。」
他這飽含淒慘的語句一落下,眾人管不住的哄聲笑開。
不過笑聲方起,一抹示意眾人安靜的噓聲便適時響起,眾人無須回頭,便知那警示出自於誰。
封漠揚率先開口。「我們先讓師妹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過來同她聊天。」
「那我和三師姐到廚房熬白粥,等八師姐醒了就可以吃。」
「唔……那我再去煎一碗藥好了。」
未多時,聚集在小院的人做鳥獸散,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連諸葛夫人也識趣地走出寢房,讓關勁棠胸口滔滔不絕的寵愛,得以傾注在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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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師兄弟的嘩然散去,穆夕華的小院恢復原有的寧靜。
必勁棠坐在榻邊,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躺在榻上的嬌小人兒,惶然的心思終於稍稍平緩。
打從發現穆夕華在他的保護下還染了風寒,他心里的自責便沒停止過。
他以為在他的羽翼護衛下,可以把她保護得很好,可以讓她不受一丁點傷害,卻沒想到,狀況依舊月兌離他的掌握。
在關勁棠暗自懊惱之際,一抹模糊不清的嚶嚀拉回他恍然的思緒。
「熱……好熱呀……」下意識拉開領口,穆夕華難受地輕吟出聲。
汗濕的單衣緊緊黏貼在她雪白細致的肌膚上,清楚勾勒出她小巧渾圓的胸形,在她不安的扭動下,讓微敞的衣襟,更加遮掩不住誘人的春光,撩人心弦地吸引著關勁棠的視線。
「轟」的一聲,關勁棠氣息一窒,驀地感到下月復竄過一股熱流,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如何能止住眼前誘人的魅惑?
「好熱……」
當穆夕華痛苦難忍的輕吟再次逸出,關勁棠濃眉微擰,氣惱自己的思緒。
他已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不懂自己怎麼會對他最愛的師妹,產生如此邪佞的遐想?
抑下狂野的心跳,他試圖保持冷靜地徐聲說道︰「好、好,四哥先幫你把汗擦乾。」
必勁棠起身取來帕子,輕輕拭去她粉白額間不斷沁出的汗珠,安撫道︰「忍著些,發過汗後,身體很快就會好了,四哥幫你倒杯水,好不好?」
映入眼底的影像有些模糊,穆夕華的長睫揚了揚,神智仍然混沌。「四哥,我們回到堂里了?」
「嗯!你還受了風寒,發著高燒。」黑眸避開她因為熱意而泛著紅暈的小臉,關勁棠走向雕花圓桌前,藉著倒水掩飾內心的悸動。
穆夕華頷了頷首,原本混沌的意識因為身體產生怪異的感覺而逐漸清醒。
她感到此時體內有一股莫名的氣流在四肢百骸流竄,仿若剛被注入真氣般,充沛的力量在體內竄動著。
她全身躁熱,情況越來越詭異……體內的氣流太猛、太剛,只覺得自個兒漲得似乎要爆裂開來。
難道這一切只是因為發燒引起的癥狀?
趁倒水之際,關勁棠連灌了三杯水,心頭的情熾火焰才一點點消退,讓他恢復原有的冷靜自持。
「現在覺得怎麼樣?」
必勁棠扶起她,拿起一顆繡枕墊在她的後腰,讓她舒服的倚靠後才將水杯遞給她。
她捧著水杯,輕蹙眉,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
必勁棠不疑有它,只將她恍然的神情視為大病初愈的虛弱。
看著她乖乖的將水飲盡,關勁棠又道︰「餓不餓?四哥到廚房幫你端粥,讓你暖暖胃。」
「我吃不下。」體內的躁熱並沒有因為一杯水而舒緩,她開口再要了一杯水。
既然一杯水抑制不了體內的躁熱,或許多喝幾杯就沒事了吧!穆夕華天真的想著。
必勁棠接過水杯,蹙起兩道濃眉憂心地問︰「怎麼會吃不下?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她疑惑地微側過臉,若有所思地喃著。「好熱,感覺身體怪怪的。」
「不會又發燒了吧!」端詳起她的氣色,關勁棠伸出手探了探她秀白的額際,深怕熱度再度升高。
看著他的濃眉因此蹙攏起來,穆夕華有些欣喜 ,原來她的事能牽動他的心呢!
「依我看,得讓二師兄再幫你煎一碗藥。」雖然她額際的溫度如常,關勁棠還是不放心地開口。
「我沒事,只是有些倦了,四哥別為我折騰了。」怕他擔心,穆夕華故作輕松地勾起嘴角,努力綻開一抹笑意。
她的笑又柔又甜,惹得他粗獷的俊臉漫過一絲不自在的赧然。「你說什麼傻話呢!」
「為了我,四哥臉上的胡髭已經長得亂糟糟了。」揚手模了模他下顎冒出的青髭,穆夕華看著他透著股落拓氣息的模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