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破了,艷紅的血溢出嘴角,讓她毫無血色的臉龐,瞧來憂目驚心。
噙著委屈的淚水,穆夕華嗤地發出一聲冷笑,語調困難地咽聲道︰「我知道您和爹一定不喜歡我,要不就不會任人……這樣欺負我……」
呵!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這荒謬的一切讓她死了心,一切都無昕謂了。
穆夫人的心頭、耳底、眼里落人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頭一回覺得……不舍。
「怎麼會是欺負呢?你和崔大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唇畔噙著一抹苦笑,穆夕華小聲的反問︰「是不是要等崔大少辱了我的清白,逼得我悔不了婚,才不是誤會?」
心思被一語道破,穆夫人顫聲問道︰「崔大少他……強迫你……」
穆夕華強忍住心口的痛,緘默不語。
穆夫人嘆了一口氣。「娘親實在想不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放著豐衣足食的好日子不過,偏要嫁個魯漢子呢?」
為了讓崔、穆兩大商家結合,她與夫婿無所不用其極,想將女兒嫁給崔家大少爺,沒想到最後卻演變成如斯局面。
「不用費心……您永遠不會懂一個不在您身邊長大的孩子……」穆夕華苦笑搖頭,赫然發覺,椎心蝕骨的酸意竟也漸漸變得麻木。
她衷心渴望的,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幸福,這點,她相信她的娘親是不會懂的。
女兒的話,像把尖銳的刀,緩緩刺進穆夫人的心坎里,讓穆夫人心底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惜。
「算了,先別說這些,讓娘瞧瞧……」穆夫人走向穆夕華,伸手想抱她,她卻瑟縮了一下,側過身避開穆夫人的踫觸。
她的抗拒讓穆夫人的心底一陣緊揪。「夕華……」
「求你……讓我回家……」穆夕華蒼白的唇瓣,虛弱地擠出一抹近乎可悲地祈求,恍惚地挪移著步伐。
穆夫人看著女兒大受打擊的背影,惴惴不安地想起親弟在「步武堂」時對她說過的話。
在整個「步武堂」的保護下,女兒的安危可不能有閃失啊!若……女兒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她怎麼同親弟交代?!
一想到這點,穆夫人驚恐地回過神,只見女兒顫巍巍的身形已在轉瞬間消失在眼前。
心猛地一凜,穆夫人放聲喊道︰「攔住大小姐!」
隨行的僕役聞聲,不明就里地連忙朝那抹秋香色的身影直追而去。
心灰意冷的穆夕華無意識地挪移著腳步,儼然不知一堆僕曼追在她身後,急著想抓住她。
此刻的她,所有的思緒全被那可惡的崔冠玉給摧毀,渾身無力,整個身子就像飄浮在半空中似的……飄飄然、恍恍惚惚。
她不明白,自個兒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爹娘要如此殘忍待她?!
心痛若到了極限,反而就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或許是釋然
即便如此,絕望的眼淚還是不停滑下,模糊了她的視線,腫脹的雙頰讓她睜不開眼,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尋不著回「步武堂」的方向。
「四哥……舅父……舅母……救我……」穆夕華深覺,自個兒就像陷入無止盡的惡夢當中。
突然,一個拉扯,陌生的語調落入耳底——
「小姐,讓奴才送你回房。」
「小姐!小姐!」
那一句句陌生的呼喚,在耳旁忽近忽遠的響著,急促的腳步聲時遠時近,伴隨著拉扯,欲制住她往前移動的腳步。
不願被束縛、牽制,穆夕華揚手推開靠近她的人。「放開我、放開我!」
氣力在她毫不控制下,體內的「怪力」猶如出閘猛虎。
瞬間,試著拉住她的僕役,全像打了氣的面粉袋,一個個被震開。
命人將崔冠玉帶下療傷的穆勻見著眼前詭異的狀況,僵立在原地,震驚得不能自己。
太可怕了!穆夕華的身子骨明明是那般柔弱,怎麼可能揮掌便甩開一個個比她還高、還壯的僕役?
穆夫人不敢置信地掩唇,顫聲道︰「這、這不是我們家的女兒……她、她是不是妖怪、被妖怪給附附附……附身了啊?」
穆勻不禁一怔。「不、不是吧!」
在兩夫妻顫栗不已地議論之際,幾道英氣勃發的挺拔身影霍地穿過月洞朝兩人逼近。
「那些人是誰?」穆勻回過神,一臉茫然地瞥向妻子問道。
「不知道。」
在兩夫妻一頭霧水下,只見其中一名男子不顧女兒的掙扎,張臂便將她攬進懷里。
眼見女兒被惡人給擄走,穆勻霍然驚覺地大叫。
「來人呀!強、強盜,惡匪闖進府里了,快、快——」他震驚的呼聲未盡,便見到一抹高壯、結實的身影陡地矗立在眼前,擋去他頂上日光。
登時.他嚇得三魂掉了二魂地軟了腿。
「大、大爺,別殺我、別殺我……」,巨掌落在穆勻直打哆嗦的肩上,粗擴男子朝他咧嘴扯開一抹鄙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釋放出極大的善意。
「親家,咱們得好好談談。」
第十章
猛地被一雙健臂攬在懷里,穆夕華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瞬即發了狂地哭喊、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可詭異的是,她越是掙扎,男子的雙臂便將她箝制得越緊。
她的力氣絕對不輸人,但語氣卻是極度的恐懼、害怕!
「夕華,是我、是我!」關勁棠將她緊緊的抱在懷罩,心痛欲裂地低聲喚著。
尚未從方才被崔冠玉侵犯的恐懼中抽離,穆夕華被不安籠罩,她感受不到關勁棠的存在,也听不見他低嗄的呼喚,一心只想逃離那可怕的束縛。
她的「怪力」踫上對手了嗎?為什麼對方沒像其他靠近她的人一樣,被她的怪力給震飛出去。
心驀地一涼,穆夕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推開他,推不開便用腳踹,踹不動只有張嘴狠狠咬住對方的鐵臂。
必勁棠文風不動地任她咬著,吃痛地緊蹙著眉,但因為她過人的力勁所產生的的疼痛,暫時抒解心頭擔憂她的驚懼。
在他與師兄弟們一同趕回「步武堂」,知道她被她的爹娘帶同家後,心里的不安便放肆地在心頭蔓延。
彼不了南從遠方歸來,馬方停蹄,關勁棠渾厚的嗓音揚聲一喝,轉頭便往定安城的方向策馬狂奔而去。
幾個師兄弟都明白,一向知分寸的關勁棠只要涉及八師妹的事,便會完全失了理智,不消多說,索性一同調頭,與他一起來到位於定安城的穆家。
當他們進入穆家,落入眼底的便是穆夕華衣衫不整、極度狼狽的模樣。
必勁棠心痛得無法言語,下一瞬便用力地將她攬進懷。無論她如何激動掙扎,都不願意松手放開她。
當血的腥甜味漫進口鼻,穆夕華陡地一愣,松開牙關才發現,對方的手已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沭目驚心的傷口映人眼里,她不懂,為何對方恍若未覺,就這麼任她使蠻?
穆夕華來不及細思,一股說不出的惡心感倏地涌上心頭,她攀著男子的肩,瘋狂地乾嘔著。
心,為她痛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他壓低了嗓,在她的耳畔低語。「沒事了、沒事了!有四哥在你身旁,沒事了。」
他的掌來回撫過她的背部曲線,一如往昔,用他的體溫、他的氣息,緊緊將她環抱、纏繞。
在那溫柔語調的安撫下,穆夕華抬起淒楚的淚眼,不確定地開口。「四……四哥……」
「對不住,四哥來晚了。」
穆夕華愣了愣,看不清眼前熟悉的輪廓,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在作夢。
「累了就躺著,四哥帶你回家。」直勾勾地瞅著她臉上清楚浮現的掌印,關勁棠忍不住顫聲問︰「很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