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輕松的心情無法持續太久,因為在下一瞬,掙扎著要從他懷里爬起來的陶傾嵐,競在混亂中,出其不意的賞了他一記拐子。
「噢……」他吃痛地抬起手搗著眼,腦中所有的旖旎思緒翩然離去,讓他陡然清醒了過來。
「楞柱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听到他的低呼,陶傾嵐懊惱開口,一雙手硬要拉開他搗住眼的手。
「小姐好狠的心……」
他夸張的嗚咽加深了陶傾嵐心里的愧疚。
「很痛嗎?」她憂心仲忡的開口,聲音里藏著微微哽咽。
「痛。」雖然他比姑娘高大強壯,但人足肉做的,豈有不疼的道理。
「我瞧瞧。」拉開他的手,她貼近他,著急的眸子落在他微紅的眼眶上來回審視著。
因為她的貼近,兩人的氣息無可避免地交融在一塊兒。
「若小姐不小心弄瞎我,小姐會嫌棄我嗎?」握住她軟女敕的小手,喬梓韌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焦急的面容問道。
此刻的他很想知道,經過昨晚的相處,她是否可以不再粗線條的無知無覺,他對她瘋狂且熱切的仰慕愛戀。
「你、你胡說什麼!」迎向他深邃的黑眸,陶傾嵐耳根沒來由地發燙,想收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牢。
「我喜歡小姐,想一輩子跟著小姐。」
臉蛋微微發熱,她瞪著他剛毅的臉龐,不太確定他說的是真話,仰或是故意捉弄她。
「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俏臉漫上紼紅,陶傾嵐怔然地瞅著他。
「因為我是真心喜愛小姐,所以才會抱你、親你、吻你,絕對沒有半點輕薄的意思。」
他厭倦了模糊不清的曖昧,更怕她誤會他佔她便宜,于是,喬梓韌決定要讓這份愛她的心讓她明白。
「楞柱……」他的坦誠來得太突然,教她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我是——」
當他正準備說出身分,坦然面對一切時,門外窸窣的走動聲,讓兩人心中同時打了個突。
下一瞬,「美人窩』的門扇被推開了——
許是怕與楞柱醉臥美人窩的事被發現,陶傾嵐心虛地驚聲喚道︰「爹!」
深覺情況不妙,他直覺的把陶傾嵐嬌小的身子,護在身後。「老爺,這一切都是……」
無視楞柱左眼上莫名的紅腫、女兒過度慌張的神情,陶老爺一臉了然地敞開笑顏。「欸!你們倆今兒個真早。」
陶老爺充滿好心情的語調讓兩人同時怔了怔。
「爹……你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她若無其事地開口,臉蛋卻泛著奇異的紅暈。
暗暗把女兒身旁的偉岸男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陶老爺漫不經心地道︰「我听冬兒說你一早就不在房里,所以過來瞧瞧。」
「小姐一早過來交代我辦些事。」為了不讓陶老爺起疑,他試著讓氣氛自然些並胡認了句。
陶老爺呵呵笑著,一雙銳眸泛著可親的暖光,撫了撫須說道︰「沒事兒,你們忙,我和人有約,得出門了。」
是他的錯覺嗎?喬梓韌總覺得今天陶老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連神情也和煦得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爹,我跟您一塊兒走。」陶傾嵐三步並做兩步走向父親。
很顯然,她壓根沒發現爹爹過分溫和的態度。
「這麼快?」陶老爺詫異的揚著眉。
「我只是過來交代楞柱幫我辦事。」她急忙開口,恨不得趕快回到房里,好好想想,到底她這一顆被楞柱搗得紊亂不已的心是怎麼一回事。
喬梓韌挑眉,盯著姑娘略慌的身影,內心竟是無聲的嘆息。
他嚇壞她了嗎?
頓時,他競有些恨自己,把自己逼入進退不得的囹圄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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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里,陶傾嵐在床榻上愣坐了一會兒。
她模模胸口,急促的心跳躍動依舊明顯︰她再模模臉,掌心觸到頰上火熱的燙意……
好奇怪,為什麼只要一想到楞柱,她的心跳便不自覺加快,連胸口也漫著股熱烘烘的感覺,
為什麼?她輕蹙著眉,努力的想為這奇怪的現象理出一個頭緒來。
當陶傾嵐回過神的那一瞬間,被小丫鬟忽地湊上前的動作給嚇得怔住了。
「冬兒你做什麼?」她輕搗著心口,驚呼出聲。
小丫鬟努起唇,抗議地道︰「我已經叫小姐好幾聲了。」
她眨著迷蒙的眼眸,疑惑地咕噥了句。「是、是嗎?」
瞧著主子失魂落魄的傻樣子,小丫鬟不經意地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姐犯了相思呢?」
相思……這詞對她而言好陌生吶!
從她懂事以來,最大的興趣就是拾寶,向來她的注意力,便是落在如何把手中看似古舊的廢物用好價格賣出。
爹爹的事業忙,沒心思管她,而她性子單純,身邊接觸的男子除了爹爹以外,便是家中的奴僕。
她根本不知何謂相思……
見主子輕顰著眉兀自沉思著,小丫鬟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想些什麼呢?」
听不到小丫鬟在耳邊的吱吱喳喳,她不安地絞著十指,霍地想起楞柱今兒個在「美人窩」對她說的話。
他說他喜歡她,想一輩子跟著她!
他說他是真心喜愛她!
她猛地回過神,因為想起他說的話,心跳得好快。
雖然她到現在還是有些不明白,楞柱為什麼要這麼說,但這一個小小的意外卻讓陶傾嵐驚覺,楞柱明明只是她揀回府的流浪漢,為何他身上沒有一丁點粗俗的氣質?相反的,他不但擁有優雅的談吐,更有著辨物方面的敏銳直覺,光這幾點就足以讓她在心頭堆上無數個疑問。
如果楞柱不是身世可憐的人,那他會是誰?
唉聲嘆口氣,陶傾嵐抱著頭。「冬兒,我的頭好疼啊!」
她不知所措的思緒竟失控地繞著楞柱打轉,壓根沒法停止。
「小姐頭疼?會不會染了風寒?』小丫鬟驚呼一聲,轉身便要往寢屋外走。「那冬兒趕緊去請大夫過來診治。」
「不要去!」見小丫鬟跑得比飛得還快,她錯愕地揚聲制止。
「小姐……」小丫鬟回過頭哀怨瞅了她一眼。
她挫敗地輕咽了聲。「我說的頭疼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頭疼。」
「那小姐說的頭痛是哪種頭疼?」小丫鬟蹙起眉,一臉焦急。
她疲憊地躺下榻,沒氣力多說一句話。「你先下去吧!我睡一覺就沒事了。」
小丫鬟遲疑著。
「不準請大夫。」
小丫鬟考慮了一下,很是為難。
「我真的想睡了……」
陶傾嵐揉了揉眼楮,感到倦意漸漸襲來,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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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梓韌可以明顯感覺到陶傾嵐在躲他。
這幾日她破天荒的沒找他出門拾寶,而他,身為奴才,自然也沒法過問主子為何不出門、為何不來找他。
面對這樣的狀況他無力改變,卻也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負氣離家幾個月,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于是在多日的反復思考之下,他偷偷溜出陶府,依著腦中回府的路,想回去探探家里的狀況。
然而,徘徊在喬家大府前,他竟感到……近鄉情怯。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又在畏懼什麼,只是舉步不前,並在遠處看見父親差下人備轎出門的身影。
午後和煦的日光灑在父親滿頭銀絲的發上,刺眼地落入眼底的那一瞬間,他震懾不已地杵在原地。
是他的錯覺嗎?才沒多久的時間,他竟覺父親發上的銀絲又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