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他胸口,听著他沉穩的心音清楚無比地落入耳底,她毫無血色的唇扯出了一抹幸福而安心的甜笑。
「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她蠕了蠕唇,無意識喃著。
「傻姑娘……」
默默握住了雁飛影的手,十指相扣的溫暖,松懈了他們緊繃已久的情緒,讓折騰了大半刻、元氣大傷的兩人累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
大冷的天,入了夜的冷然氣息讓她手臂上的傷口一陣一陣地劇痛,讓她無法安眠而幽幽轉醒。
一醒來,瞧著兩人淒慘落魄的狀況,她試著喚醒閻子熙,卻徒勞無功。
「閻大哥……你起來。」
無奈閻子熙沉浮在幽茫的思緒當中,即便听到有人焦急喊著他的名,卻也因為思緒太過飄渺、混沌,讓他有心無力地做不出任何回應。
頹喪地撐起身子,雁飛影輕壓著抽痛的傷口,努力想著讓兩人可以同時回到屋子的方法。
就在她束手無策之時,遠處傳來一陣輕快的哼哼唧唧音調,她欣喜地喚著。「師父!」
丙不其然,沒多久老道士拎著只酒瓶子,鼻頭凍得紅通通的醺然模樣,落入雁飛影眸底。
老道士打了個酒嗝,腳步一定,被眼前的情況給嚇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老道士醉意蒙的思緒在看到一身血的雁飛影,以及暈厥在一旁的徒兒後,陡地驚叫出聲。
一看到熟悉的面孔,雁飛影倏地扯住老道士的袖,可憐兮兮地哭著。「嗚……你終于回來了……」
瞧著她失控的模樣,老道士搔了搔灰白長胡,蹙著眉。「咦!你是子熙的‘鈴鐺小狐狸精’,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心思理會老道士對她古怪的稱呼,她咽聲道︰「嗚……我、我們、剛剛……嗚……斬了只狼妖……」
雁飛影發誓,從小到大她很少哭的,但莫名的,一見到老道士她的眼淚便嘩啦啦地不斷流下。
「又、又斬了只狼妖?」老道士完全處在狀況外地蹲,興致勃勃地問︰「來、來,說來給師父听听。」
迎向老道士一臉等著听故事的神情,她個性中暗藏的火爆因子,被激得失了分寸。「你到現在還有心思管這些?」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意,老道上頓時傻了眼。「鈴鐺小狐狸精……」
見老道士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雁飛影心頭的怒意燃得更熾。「師父和閻大哥朝夕相處,知道他被狼妖給附了身嗎?師父沒發現他的異樣嗎?師父沒瞧見他的臉色很不好嗎?」
雁飛影一句句指責猶如冰雹,直接又尖銳地砸得老道士又冷又痛。
老道士雙眉糾結,好似大受打擊地愧疚喃著。「是、是,一切都是師父的錯,真可憐,你身上的傷還好吧?」
「師父只要幫忙把閻大哥攙進屋子就好了。」她吸吸鼻子、咬著唇,腳步不穩地顫然起身。
一見情況非同小可,老道士極為受教地頷了頷首。「沒問題,一切包在師父身上。」
語落,老道士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悄悄地掃向雁飛影,偷偷竊笑著。
或許雁飛影沒發現,她已經在不自覺中跟閻子熙同聲同氣,跟著徒兒喚他師父嘍!
看來不久後,他應該可以喝到徒兒的喜酒了,還會多個人伺候嘍!
***
外頭,天光大亮,透過窗欞落入屋內的晨光,讓榻上昏昏沉沉的人兒極不舒服地發出聲音。「唔……好刺眼!」
靶覺到身邊人兒挪了挪嬌軀,往他的身子更貼近了一分,閻子熙猛地睜開眸,驚覺──不是夢。
泵娘軟女敕的臉偎在他的肩窩,小手與流泉般的長發輕輕落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豐姿旖旎。
而他的手亦不遑多讓,佔有地摟著姑娘的縴腰,將她納在自己的懷里。
兩人的身子緊密嵌合,有著莫名契合的曲線,掌下,輕輕貼觸的是姑娘軟玉馨香的嬌軀,真實而柔軟。
「雁子!」他試探性地開口。
熟悉的呼喚由他的胸口傳人耳底,雁飛影下意識輕應了聲,唇角懸著心滿意足的甜笑。「你回來了。」
語落,她扭了扭身子,往那溫暖的懷里贈了贈,卻因為這舉動踫觸到傷口,吃痛地輕蹙著眉。
「雁子!醒醒,傷口很痛嗎?」听到她的低吟,閻子熙的心猛地一凜,頓時發現她身上過高的體溫。
雁飛影燒得迷迷糊糊,在閻子熙連喚數聲後才睡眼蒙地睜開眼。「怎麼這麼快就天亮了?」
思緒未回籠,她揉了揉眼,眨了眨墨睫,直到眼底映入男子布著青髭的剛毅下顎。
四目相對,她怔了怔,仍茫然的視線就這麼靜靜滯在他身上。
「閻大哥!」好半晌,她揉著淡笑的嗓揚起,小小的手落在男子的胸口,真實感受掌下的躍動才伸手模了模男子粗厲的胡髭。
這樣刺激的踫觸,手心傳來酥麻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那雙頑皮的柔荑失了分寸,滑呀滑地,延著他的下顎往上移至兩頰。
見她玩性大發地「調戲」起他顎下初生的短髭,他驀地扣住泵娘調皮的手,甩開心頭綺思,悶悶地開口。「別玩了!我得瞧瞧你的傷口。」
那帶著薄繭的軟膩小手,及掌上的香味撩撥得他心猿意馬,再這麼下去,他下知道自己能不能維持君子風範。
雁飛影倉皇回過神,見他神情微僵,頗不自在的神情,詫異地驚呼了聲。「閻大哥!」
這一刻她才發現,她與閻子熙竟躺在同一張床上!
瞬間,雁飛影的臉蛋瞬間爆紅,一時想不透她到底什麼是時候爬上榻,躺在閻子熙身邊的?
昨夜她依稀記得,老道士把閻子熙安置在床榻,替他看了看情況、為他壓了壓驚後,也盡責地幫她包扎了傷口。
最後,老道士把她「請」上床,讓她與閻子熙這兩個傷者好好休息一晚。
拗不過老道士,更抗拒不了溫暖被窩的誘惑,雁飛影沒多考慮便躺在閻子熙身邊,為防兩人的身體有過多接觸,她還特地在兩人間用棉被築起一道楚河漢界。
沒想到一覺醒來,哪還有敵我的分別,她早已不爭氣地自動投入敵人溫暖的懷抱。
「我、你──|昨夜太冷了、我太累了,所以……」
她試著想坐起身,閻子熙柔聲命令。「乖乖躺好。」
「可是……」
「沒有可是。」閻子熙伸手探了探她的額,解開她傷口上圈住的布條,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在他不容抗拒的眸光下,雁飛影乖乖噤了聲,眼神卻偏不安分定定瞧著她熟悉的俊顏。
看著他專注落在她傷口上的神情,她心里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與滿溢的喜愛。
她還記得頭一回與閻子熙見面時,她為了與他搶一個甜包,被他氣得咬牙切齒呢!
到底是什麼樣深厚的緣分,竟把素未謀面、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湊在一塊兒?
「閻大哥?」她抿了抿唇,啞啞地喚。
他輕嘆,滯下手中的動作,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又怎麼了?」要她安靜似乎挺困難的。
「因為你回來了!」忍住想哭的沖動,她有些孩子氣、有些依賴地握著他溫暖的大手,想哭又想笑。
閻子熙被她傻氣關心的舉動煨得胸口發暖,整顆心亦隨之漫著滿心的暖意。
「這麼一大早就灌我迷湯,我會樂暈的。」他捏了捏她的鼻,眉眼俱柔地憐聲笑道。
「那你的身體還好嗎?」她低低地、固執地問。
「耗了點元氣,沒什麼大礙。」苦惱地晃了晃頭,他肅下神色輕斥。「你的精神,出奇的好,哪像是個受傷、發燒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