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別逗了 第15頁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命運還是把他推向悖逆的一端。

出宮那一年,他被反清組織的老太爺收養,成為他的義子,繼而承接了大當家的位置。

在傅無痕接下大當家位置的那一瞬間,皇帝的話便在他耳邊響起!

難道你就不怕朕以悖逆的罪名,把你從玉堞中除名?

由一個阿哥轉變成反朝廷組織的龍頭……

暗無痕緊抿著唇,暗暗冷笑,或許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了。

輕輕嘆了口氣,這一夜,他的思緒似一艘小船,一遇上被騰玥撩撥起的滔天巨浪,便無力多做掙扎。只能落得被擊潰、掩沒的命運,再也無翻身之日。

夜色漸深,他卻因為過度紊亂的思緒,變得毫無睡意,這種情況前有未有。

「該死!」傅無痕翻身下榻,莫名煩躁地推開窗,冀望夜里迎面襲來的冷風,能平息他內心甩也甩不開的郁結。

狼狽地抹了把臉,傅無痕垂眸斂眉地深吸了口氣的瞬間,襟上一絲殷紅映著月光,讓他觸目一怔。

瞬間,騰玥拽著他衣襟,半癱在他的胸前低聲啜泣的模樣,映入了腦海。

她幾時受的傷?傅無痕的心顫了顫,直覺有股力量狠狠撞上胸口。

「該死、該死!」他緊蹙著眉,任由成串的低咒由薄唇逸出。

這該死的格格,她還嫌他不夠亂、不夠煩嗎?從以前她就是這般,定是任性地要攪和進他的生命。像是非要把他攪得頭暈目眩、團團亂、失去往日的沉靜自持才廿心。

暗無痕下意識地甩了甩頭,直接將那巧笑倩兮的模樣,甩出凌亂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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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方過,一陣秋風襲來,隨風飄揚而落的桂花、像是下了場別花香雨,使得空氣里盡是桂花清甜的香味。

暗無痕處理完會務後,抬頭望著天,腳步卻管不住地轉往「雲千變」的院落。

他沉穩的步履穿廊過院,落葉在他的腳下沙沙作響,被風揚起的桂花雨,漫天落在他的發問、衣上,使他染上了一身桂花香。

待傅無痕的腳步一落在「雲千變」的院落後,他一眼便看見,騰玥拿著根大木樁,不知在缸里攪和著什麼。

暗無痕靜靜地杵在一旁沒做聲,只想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無奈,他站得愈久,思緒便隨著她匪夷所思的動作游走,並在她身上發現他未曾發現的一面。

她做事的方法似乎沒什麼道理可循,顛三倒四,教他看得膽顫心驚,逼得他涌上一股想上前助她一臂之力的沖動。

除此之外,她還喜歡自言自語,或許是無人作伴,太過孤單,她才會對著身旁的花草樹木、甚至天上的雲說話、發脾氣。

當她氣呼呼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拼命跺著腳,惹得芙白的粉頰染上紅暈,看起來既可愛又惹人憐。

暗無痕呆呆地杵在小院落的月洞旁,瞧著她這些小動作,隨著她的情緒起伏,甚至屏著氣息,不敢驚擾她最坦然真實的一面。

在他以為自己夠謹慎時,騰玥卻發現了他的存在,瞬間停下手中的動作,接著大剌剌地轉身,眼眸瞠得圓亮地問︰「你來多久了?」

他怔了怔地回過神,不答反問︰「你在做什麼?」

「洗毯被。」騰玥被折騰得體力透支,連回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這鋪床的毯被每三天就要洗一回,若她有機會再回到豫親王府,定要幫洗衣的嬤嬤加些銀子。

洗毯被?傅無痕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瞬間懵了,壓根兒猜不透這是哪門子的洗法?

「誰教你這麼洗的?」他眉峰微蹙,頓時明白自己襟上的血漬因何而來。

「這院子里就一只缸、一根大木樁,不拿來洗衣服,擺著好看嗎?」她揚起潔美的下顎,驕傲地堅持自己的論點。

暗無痕為她獨樹一幟的洗衣方式暗暗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到了極點,待目光落在長竿上、那一片隨著秋風搖曳的皺巴巴「菜干」後,不自覺地滲出了笑意。

「連你都笑我!」騰玥紅頰微鼓,直勾勾地瞪著他。

上一回被武略之笑過一回,沒想到這一回連難得和顏悅色的傅無痕也笑她,難道……她的方式真這麼與眾不同?

他聳了聳肩,不予置評。

「你別想否認,我瞧見你笑了!」她揚起一根蔥女敕手指,猛戳著他的胸膛,一副撒嬌鬧脾氣的模樣。

暗無痕黑眸底的莞爾斂去,臉色陡然一沉。「過來。」

「做、做什麼?」騰玥心頭莫名一緊,有些警戒地瞪著他。

「坐下。」見她杵在原地,瞪大著雙眸緊張兮兮的模樣,傅無痕胸中郁悶倍增地拉她坐在廊前的矮石墩上。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眸,因他唐突的舉動,倒抽口氣。思緒尚未明朗,傅無痕的聲音緊接著又撞入耳里。

「手。」

「什麼?」她問得茫然又無辜,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圖。

見她雙手緊攥著,傅無痕那雙寒光閃爍的黑眸深處有著少見的騷動。「我要看你的手。」

騰玥的眸光怔愣地迎向他的眼,一時愕然,她強烈地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偏偏他的眸光清冷堅定,思緒瞧來清明得很。

「看我的手做啥?」她輕蹙著眉,有點想不通地嚅語問。

暗無痕不知道她腦袋瓜又轉著什麼念頭,只能深吸一口氣,壓抑下心頭那股躁氣,故技重施地強拉過她的手握著。

騰玥因他這個突來的舉動,雙頰紼紅。雖說她對傅無痕打算采取「強硬」的手段,但姑娘家畢竟臉皮薄,反被采取「強硬」的手段時,總會不知所措。

「你、你耍無賴!」她突地驚喊出聲。

他揚了揚眉,一臉茫然。

「當初我追著要看你的手,你不也不給人瞧嗎?」

被她說中心思,傅無痕臉色陡然一變,月兌口便堵了回去。「狀況不同。」

騰玥沒忽略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見了縫,硬要往他的心底鑽。「狀況有什麼不同?你別再把皇子貴冑的身分抬出來壓人,我可不吃那套。」

「現在明明是你端著格格的架子使蠻,不是嗎?」毫無意識地,他便將心頭因那段過往而興起的波動,擠出心口之外。

她抿著唇,鼓著腮幫子咕噥道︰「格格對上皇子爺,光您一個吭聲,就足以讓小榜格我服服貼貼,不敢造次了。」

「小榜格?」傅無痕輕挑眉,一臉不置可否。「你似乎比較懂得惹怒我,至于服服貼貼、不敢造次……有待商榷。」

她噘著唇,小臉漲紅地嗔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暗無痕似笑非笑地揚著唇,沉聲命令。「放松!」

騰玥怔了怔,待他由懷里拿出了個方盒子後,她才看清他的目的。

不給她半點反應的空間,傅無痕略帶巧勁地扳開她的手掌,不知于何時已沾好藥膏的指頭,就這樣落在她的傷口,輕輕在她的掌心涂抹。

驀地,一股熱流由指尖蔓延,直涌到騰玥心頭。同時,微涼的藥膏也在他覆著厚繭的指月復摩挲下,產生又痛又麻又熱的感覺,教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痛?」他狐疑地挑眉,不帶情緒地問。

「你的手這麼粗糙,當然會痛。」騰玥努著唇、眼眶泛紅,滿是委屈地指控。

那薄荷涼意的藥膏隨著他的動作,滲入傷口,混入了血液之中。瞬間流遍四肢百骸,也溫暖了她的心,讓她芙白的臉上染上兩抹暈紅。

「我當然比不上格格的細皮女敕肉。」傅無痕低斂著眉不去瞧她憐人的模樣,只是一聲冷笑命令道︰「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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