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少根筋 第5頁

他和騰玥格格的感情不錯,老福晉自然將滿心希望寄托予他。

聶雲棠冷冷嗔了他一眼,這一刻,竟發現他眸底流轉著一抹讓人難以看清的異樣光采。

哼!這看似斯文的男子心懷不軌,非奸即詐!

不待她反應,翔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拽起她的手笑道︰「瞧!廚子都幫咱們備好食籃了,可別辜負大家的盛情吶!」

食籃?他幾時變出了個食籃來?

「喂!你到底想怎樣?」她掙扎著,怎麼也沒想到他看似文弱的身形,手勁竟出奇的大,她根本無法掙月兌。

「走好哦!跌倒了可別奢望哥哥抱你。」

「你敢抱我,我打斷你的手!」一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他激得口不擇言,她陡地一怔,氣得直想踹他一腳。

她緊抿著唇,正打算說些什麼好彌補失言,翔韞卻毫不在乎地朗聲大笑。

他得意的朗笑,隨著秋風帶起彼此的衣袂,交錯模糊了兩人漸遠的身影。

聶雲棠被他緊緊拽著,被動的腳步只能緊緊跟在他身後,她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三章

京城郊外,秋風帶起一地落葉,寥寥蘆花在蒼涼的風里微微晃晃,波動連成一片綿延的白浪,與粼粼蕩漾的湖水翩然相映成景。

走出了深宅大院,聶雲棠直直打量這眼前的美景,竟忘了方才同翔韞賭氣的不快。「就像下了雪一般……」

她話一落下,始終立在她身側的翔韞卻沒由來一怔,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聶雲棠一顫,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沖著她笑道︰「你還是沒變吶!」

聶雲棠瞥了他一眼,不單純的心思機警地揣測起他話里的意思。

「以前一到秋天,你就愛拽著我到這兒看蘆花,甚至呆呆的錯把白茫茫的蘆花絮當雪,直嚷著說下雪了、下雪了;我糾正你說那是蘆花雪、不是雪,你倒還同我鬧脾氣呢!」

他不會忘記,在西風夕陽下,瘦瘦小小的騰玥就像與秋陽撒嬌、陪西風玩耍的蘆花仙子,那隨風擺蕩的身影總惹人憐愛。

她嗔了他一眼,嘀咕了句︰「我哪有那麼笨?」

「不止笨,還霸道哩!天黑後,你還直嚷著要捧著大把蘆花雪回家,真是任性、刁蠻到了極點。」

听著翔韞回憶的欣喜語調,聶雲棠恍恍惚惚地思忖著他的話,心里竟揚起一股莫名的妒意。

翔韞所說的過去,是他與騰玥格格的回憶,是她未曾經歷過的片段。登時,四周突然變得寂靜,唯獨風撫動枯葉所發出的簌簌聲響。

像是沉默太久,翔韞先開了口。「別顧著說話,廚子準備了一盅雞湯白粥,還備了幾樣你愛吃的桂花蜜糕、栗子糕等甜食……」

他的話未盡,一陣冷風迎面撲來,兩人忽覺鼻端一陣癢,竟同時打了個噴嚏。

萬分尷尬地面面相覷,翔韞俊雅的臉上掛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片刻便優雅地吟道︰「對妝台忽然間打了個噴嚏。

想是有情哥思量我,寄個信兒。

難道他思量我剛剛一次?

自從別了你,

日日淚珠垂,

似我這等把你思量也,

想你的噴嚏常似雨。」(注一)

聶雲棠抬起頭,錯愕地瞥了他一眼,像翔韞這種受滿人教育的王室子弟,怎麼會懂得這些逐漸衰微的明代小曲呢?

而他竟還能朗朗吟誦出,真不知這翔韞貝勒讀的到底是什麼書?

「你念書念傻了?」她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心里漫開一股詭異的波動。

這首明代小曲,說的是世上痴情的女子,怎麼會不希望情郎對她的思念能更多更深呢?光一個偶然的噴嚏,女子也會把她想像成情郎的思念所致……翔韞怎能隨隨便便就拿來打比方!

沒好氣地朝他軟斥一聲,她吸了吸頭鼻,內心不禁暗嘆,若不快點找出名冊、結束任務,她很快就會在這一方養尊處優的環境里,養成一身嬌貴。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聶雲棠回過神,尷尬地甩開他不知羞恥黏著她的大掌。「誰同你害相思、心有靈犀一點通?」

「也罷,不同你爭了。」翔韞略聳寬肩,好脾氣地笑著。

聶雲棠氣得鼓起腮幫子,不明白她怎麼在瞬間成了胡鬧、耍脾氣的一方了?

「過幾天騰鐸就要回來了,你得快養好身子。」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翔韞重新拽起她的手,溫柔地開口。

一听到騰鐸的名字,聶雲棠心一緊,急忙地定神問道︰「他……我哥就要回來了?」

他頷了頷首,取出了帕子讓她坐下後,開始為她打理起吃食。

聶雲棠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惶惶然。騰鐸回京少說也要幾個月,她可得加把勁,盡快拿到名冊吶!

「來,韞哥哥喂你喝粥。」翔韞端起湯盅,優雅地揭起碗蓋,朝著她眨了眨眼。

听到耳底落入的笑嗓,聶雲棠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這粥要趁熱喝。」怕她燙口,翔韞甚至輕輕吹涼湯杓中熱呼呼的白粥,那一氣呵成的動作自然至極。

聶雲棠翻了翻眸,一想到這家伙儼然把她當成女乃女圭女圭在哄,她不由得遍體生寒。

她終于深刻體認到,騰玥格格果然是眾人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千金嬌軀。

皇上寵她、皇太後喜歡她,連眼前這一個卓爾不凡的翔韞貝勒也對她疼惜有加。

「不用勞煩哥哥,我自己喝。」雖然背地里疙瘩四起,她還是強逼自己,揚起一抹令人憐愛的笑臉,柔聲婉拒。

誰知道翔韞煞是堅定,蹙起眉,一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意志可堅定得很。

「我喂你。」他堅定而溫和的眸光落在她倔強的臉上,包容而溫柔地笑道。

聶雲棠卻被他這舉動攪得心煩意亂,心頭完全亂了譜。

她知道自己該順從,矛盾至極的心思卻支使著動作,偏是左閃右躲地與他手中的湯杓作對。

「我不是小孩兒!」終于她氣不過地直嚷嚷。

翔韞無視她的抗議,不為所動地哄道。「呀──」

呀你個頭!這莫名堅持的斯文鬼!

聶雲棠臉色發白地瞪著他,死命地擰絞著手里的綢帕,抵死不從。

見她不肯配合,翔韞難得扳起臉,一臉憂郁地望著她。

他那模樣,幾乎要讓她捂著自己心口,問問自己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錯事。

萬般無奈下,聶雲棠忿忿地張了嘴,吃下他舀起的那一口粥。

「真乖。」

聶雲棠見他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氣得牙癢癢,低聲嘟囔了好幾句。

見她終于順服,翔韞「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玥兒妹妹發窘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

她瞪大著眼,這才發現自己被愚弄了。

「你、你……可惡!」現下她只想撲上翔韞,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又或者把他的身體剁個十段、八段喂狗!

「乖,別氣、別氣,韞哥哥同你鬧著玩的。」瞧著她漲紅的小臉,翔韞急忙打著圓場。

就在這時,他發現騰玥兩眼發直地瞪著他身後。「怎麼了?」翔韞狐疑地問。

突地,聶雲棠的眼里掠過一抹算計的眸光,發出生平以來的第一次尖叫。「韞哥哥有……有蛇啊!」

「什麼?蛇!」翔韞陡地甩開手中的磁碗,嚇得直往後退。

慌亂中,他伸出雙臂穩穩地抱住聶雲棠縴柔的身子,他的大嗓門也加入了聶雲棠的驚呼。

翔韞如此親密的踫觸讓聶雲棠暗揚的唇角陡僵,怎麼也沒料到如意算盤打了偏。

于是,兩人四腳,在混亂之下,彼此緊擁的身軀像麻花辮似的,纏扭得密不可分,重心不穩,兩人同時失去平衡,一跌跤,咚、咚、咚地由小山坡滾至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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