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今天不看書 第9頁

唉!如此風花雪月的場所,實在比不上練武場來得吸引他。

待兩人入坐後,四季夫人瞧了瞧時辰,風姿綽約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將今日四季樓的規矩說了一回,緊接著是領班阿三高呼道︰「秋美人來了。」

他這一喊,惹得廳上開始騷動,人人的眸光皆管不住地往花廳正堂前方的高台張望著。

騰鐸循聲望去,只見花廳正堂前方有一薄紗垂地掩住的高台,高台四方同樣安著紅木欄桿,正牆上是一幅以草體書寫的千字文。

听說那千字文,正是出自秋美人之手。

落在紙上剛柔並濟的濃密墨色勾勒出率性,字中既有男子的豪放,又不乏女子的溫柔,光看字便足以窺得女子習墨多年的功力。

稍緩隱隱躁動的心情,騰鐸不由得想知道,這才貌兼備的秋美人內心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他兀自沉思之時,一名穿著月牙白褂子,外罩著丁香紫暗花的縴縴女子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徐緩而至。

隨風舞動的薄紗垂簾,透過燭火勾勒出秋美人窈窕的剪影,若隱若現的身影勾撩著人心,讓在場的男子心頭直發癢地傾醉在溫柔帳中。

嘩然耳語不斷,待秋美人那雙露在丁香紫湘裙下的荷瓣弓鞋,緩緩移出薄紗垂簾時,花廳中嘩然聲再起。

「好個風流的俏腳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秋美人簡直像是由畫里走出來的美人兒,柔若無骨、如風擺柳枝的嬌態,讓在場男子,心生蕩漾、神魂顛倒。

處在喧囂之中,騰鐸暗暗打量善若水縴塵不染的淡雅身形,鷹展濃眉不自覺緩緩蹙起。

多麼格格不入的畫面呀!秋美人清淨靈雅的神情優雅而高貴,根本不像一個待價而沽的青樓女子。

騰鐸俊傲的臉龐帶著鄙夷睥睨花廳中的景象,似乎可以在眾人急色的臉龐中,讀出這樣一個訊息——

希望收到「菊香柬」的男子別出現,如此,價高者便有機會與秋美人共度春宵。

善若水佇在高台,聰慧如她,怎會感受不到台下聚著性情風流、亟欲擷菊的男子們的蠢蠢欲動。

她一雙水眸不著痕跡地在台下溜了一大圈,瞬間,兩瓣水唇猶如榴花在她瑩白臉上綻放。

他來了!

今天的他穿著天青袍子,外罩青緞琵琶襟馬褂,隨意搭在肩上的辮子,看來俊逸瀟灑。

善若水又羞又喜,身體的不適在瞬間被心里的喜悅掩過,現在的她心里歡喜極了。

只是……他瞧來卻不怎麼歡喜?為什麼?他應約前來不是有心擷菊嗎?

在善若水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四季夫人見大局已定,眉開眼笑地朝眾人盈盈福身道︰「感謝各位大爺對秋美人的厚愛,今日由收到‘菊香東’的騰鐸將軍開價擷菊。」

四季夫人話一落下,忽起的雜然聲有著驚嘆與扼腕,惹得花廳中的賓客開始一陣騷動。

誰會料想得到,這四季樓秋美人的芳心,竟會落正當今聖上極為器重的騰鐸將軍身上。

在交雜的耳語當中,騰鐸神情平和地飲著酒,不難感覺,交雜著敵意與嫉妒的眸光正虎視眈眈地落在自己身上。

「今兒個就請將軍開價——擷菊。」

想起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元寶將送上門來,四季夫人笑眯了雙眼,按捺不住的語氣有說不出的欣喜。

初聞開價二字,騰鐸一時為之語塞,剛硬的下顎倏地緊繃。

善若水直視著騰鐸凝重的表情,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表情會讓她感到如此不安。

「騰鐸感謝秋美人的厚愛,今日我不打算——」

似能察覺騰鐸將吐出什麼話,善若水收緊著隱在袖下的小拳,腦海在瞬間一片空白。

他不要她!

雖然兩人僅有片面之緣,從他的表情、置身事外的模樣,她知道,騰鐸不會要她。

思及此,善若水一張小臉陡地褪白,在騰鐸剛毅的唇微啟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想法驅使著她。

即便騰鐸不要她,她也不要過著倚門賣笑的生活!

心意一定,善若水偷偷覷了眼高台與地面的距離,心猛地一緊,背脊立即竄過一道寒意。

她豁出去了,她要他與眾人一般憐她、惜她!

心一橫,善若水索性合上眼,使出老伎倆。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抹丁香紫的窈窕身影由高台往外翻墜。

「姑娘暈了!」善若水身旁的丫鬟尖叫出聲,絲竹聲驟停,之後便是刺耳的尖叫聲充斥在花廳當中。

「唉呀!我的心肝肉吶!」四季夫人慘白著臉嚇得花容失色,顧不得形象,一個勁地往前想接住她好不容易栽培出來的美人兒。

事情發生得太意外,在場眾人皆張口結舌地杵在原地。

數道想救美的身影在瞬間拔地而起,身手卻不及騰鐸敏捷。

在千鈞一發之際,騰鐸已輕易救得美人,翩然瀟灑落地。

四季夫人見狀,連忙欺向前,猩紅的嘴因為五味雜陳的思緒有些變形。「謝大將軍的好身手吶!」

話一落,掛著珠玉翠的手連忙探著秋美人的鼻息續著道︰「娘的心肝肉,你可別嚇娘——」

計謀得逞,善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對四季夫人扮了個鬼臉。

接收到她稍縱即逝的表情,四季夫人杵在原地,滿月復的心疼在瞬間吞下肚月復,片刻間,訝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姑娘……沒事吧?」發現四季夫人的異狀,騰鐸落在秋美人蛋形粉臉上的眸光有些狐疑,沉厚的醇嗓則揉著幾分沉唆。

泵娘身上清雅的淡香漫入鼻息,若羽絮的嬌軟身軀怕是比他練武場上任何一種武器還輕。

這般親密而柔軟的氣息,清晰地撩撥他的心弦,讓他無法不感覺,原來……姑娘家的身體是這麼香、這麼軟。

四季夫人在他的問話中瞬間回過神,緊接著一張年華已逝的臉龐似四川變臉,瞬間覆上夸張的憂傷。「許是人太多,教我這可憐的心肝肉一下子順不過氣來,不知道將軍可否幫個忙,送咱們姑娘回房歇著?」

「這不妥……」秋美人雖然出身青樓,但畢竟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他既無心擷菊,就不好再與她有所牽扯。

「沒什麼不妥的,有勞將軍。」

四季夫人朝他福了福身後,對著伺候秋美人的丫鬟挑了眼,才旋身安撫著在場的賓客。

「將軍這邊請。」機伶的丫鬟趨上前,準備領他進秋美人的墨秋閣。

騰鐸苦惱著,適巧瞥見翔韞玩味的神情。

在丫鬟的頻頻催促下,他暗嘆了口氣,只得舉步前行。

善若水被騰鐸擁在懷里,感覺到他沉穩的步伐正拾階而上,一張瑩白粉臉不由得赧然地沁著紅暈。

這也是頭一回與男人靠得如此貼近,感覺到那溫熱的男性氣息透過衣袍沁入心口,她的心,已不自覺亂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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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在黑夜蒼穹當中的一抹新月,透著慘淡的冷光。

騰鐸隨著丫鬟跨入最深一進的月亮門,推開精雕細琢的窗門後,丫鬟識趣地離開。

「小泵娘,我不是——」見那遠去的身影,騰鐸自討沒趣地打住了話。

即便他的心思如何磊落,但從踏進四季樓開始,他便與一般擷花客無異。

整了整思緒,騰鐸一進屋便立即被撲鼻而來清潤溫雅、若有似無的香氣給震住了。

這清香融心透骨,沁得人心脾皆暢,一掃他方才進花廳的暈眩與厭惡。

騰鐸放緩了腳步,抱著善若水躺下榻後,他深邃的黑眸稍覽了下墨秋閣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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