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相公 第3頁

司空禹覷著她逐漸迷離的眼神,知道她逞強不了多久,他拍了拍她的粉頰說︰「醒醒,現下可不是睡覺的好時機!」

他迅速解下她纏在秀白腳踝上的布條,打算為她做最簡單的包裹,再丟回船上給老巫處理。

豈料,拆下布條,他竟發現里頭藏著一把匕首!

司空禹眸子不由自主亮了起來,他實在愈來愈好奇這夜探鬼海、泳技高超的大膽姑娘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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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子、淺浪輕擺,空氣中透著微醺的氣息。

大剌剌直接躺在甲板上,就著月色暢飲的大熊才狠狠打了個滿足的酒嗝,一記刺耳的哨聲便沖入耳膜——

他起身探頭,果然瞧見司空禹半沒在微浪中的矯健身形。

「頭兒回來了?」巫循問。

大熊點了點頭,突然瞪大眼看著頭兒懷里的「東西」,他酒意驟散地揪起粗眉道︰「是、是呀!而且還……帶了個娘兒們?!」

照常例,女人是不能上船的。

偏偏「嘯夜鬼船」卻是常例外的特例,所有禁忌皆不存在此船上,更不存在船長司空禹身上。

司空禹的母親是佛朗機公主、父親則是當朝七海五域最凶狠的海盜。

當中國實施海禁、打擊海寇時,倭人、佛朗機人的航海家卻被自身的國家賦予至高的身分。于是混和這一正一邪的血統,司空禹有如月兌韁野馬,跳月兌了倫理規範,而他所接掌的「嘯夜鬼船」更是常例外的特例……

在司空禹從爺爺手中繼承「嘯夜鬼船」後,他的身分便處在亦正亦邪的模糊地帶。

就洋人而言,他是帶來無限商機的大海之子,但就中國而言,他卻是罪犯、海寇。

但若依司空禹自己的說法,他只不過是一個喜歡在海上流浪的商人。

他駕著鬼船,帶著中國的絲綢、茶葉到各國交易,感受不同的異地風土民情,就連船上的其它成員,也大多抱著如此心態上了鬼船。

巫循是為吸取異國的醫術、廷少詠為增進廚藝、嘗盡鎊國美食而上船……對他們而言,鬼船只是一種交通工具。

偏偏,鬼船過去的顯赫名聲持續影響著人們,于是鬼船上的成員成了惡名遠播的海盜……

「姑娘?」

巫循疑惑的聲音拉回了大熊的思緒,大熊忙不迭回過神,利落地放下繩梯。

半晌,司空禹赤足踏上甲板,栗發上的海水與姑娘腿上流下的血,在甲板上拓出一道血痕。

「老巫!」司空禹簡潔地開口,沉穩的腳步往艙房走去。

「頭……頭兒這回要干嘛?」大熊活見鬼似地瞪大著眼跟在巫循身後問。

雖說頭兒的行事作風讓人無法捉模,但救個大姑娘回來還是頭一回。

巫循冷冷的拋下一句。「也許頭兒悶了,想找個姑娘做伴。」

大熊聞言,眸中倏地冒出感動的淚珠。「也是也是,彈指間,咱的頭兒已經長大了……」

巫循攢眉,懶得理會他的萬般感觸,「啪」的一聲關上艙門。

司空禹回到專屬的艙房,彎身把姑娘置在床榻上,便听到她細若蚊蚋的輕喃。

那聲音太細、太微,教人要以為那只是他的錯覺。

「不要……」好不容易嗓音匯聚月兌口,水蘊霞重復喃著。

不是錯覺,司空禹低頭朝她貼近。「不要什麼?」

「不要……不要你救我!」水蘊霞氣若游絲地說,殊不知此刻她的聲音宛若天上雲霧,飄緲似煙。

她還沒采到珠,就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她也不能放棄。

偏她就遇上這好管閑事的男人,壞了她的計畫!

她的眉似纏上綿結,糾結到讓他想撫平那紊亂,司空禹劍眉飛挑,慢條斯理地道︰「你只說會殺了我,可沒說別讓我救你。」

水蘊霞想反駁、想抗拒,卻使不出半點力,終究只能睜著雙水眸,朝他迸射出怒光。

他高深莫測地靜靜瞅了她好一會才道︰「待你恢復了體力再同我斗吧!」

艙房中陷入短暫的沉默,溫緩的浪擊交織著呼吸回在耳畔,像極了潛入深海中的聲調,讓她莫名的安心……

第二章

「她……是暈了或睡了?」司空禹倚在艙房門板上,紫藍色的深眸讓人探不出半點情緒。

「死不了。」巫循杵在榻旁,瞥了姑娘腿上的傷口一眼,不把脈也不診察,朗笑地直接說出他以目斷診的結果。

司空禹已經太習慣他「獨特」的看診方式。「那交給你了。」

巫循點了點頭,雙手利落地拆掉綁在姑娘腿上的布,準備處理傷口。

「別讓她腿上留下疤。」司空禹聲調沉穩清晰地吩咐。

這麼大一個口子,要不留下疤還真得細心照料。巫循挑了挑眉,唇上揚著古怪的笑容,為頭兒擱在姑娘身上的心思感到詫異。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頭兒不是一個熱血之人,或許是環境使然,他雖重義氣,待人接物卻又顯得過度淡然。

他永遠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甚至有一種早將生死置于度外的超然。

而他們所知曉的是,頭兒唯一在乎過的「女性」是他的娘親送的鸚鵡——「公主」。

听法羅朗說,「公主」幾乎是跟著頭兒一塊長大的,一人一鳥,一起牙牙學語形影不離。

可惜在幾年前鬼船行經某個海域時遇上了暴風雨,「公主」自此下落不明。

那一次頭兒發狂失控地差點毀了一艘船,之後,便再也沒見他的情緒有多大的起伏。

「那待姑娘養好傷後要送走或留下?」

「留下。」他毫不猶豫地答。

巫循听到他的答案,陡地愣了愣。

「你那是什麼表情?」司空禹揚眉淡問,深魅的眸中漾著難測的情緒。

听到頭兒不慍不火的冷淡語氣,巫循身上的汗毛竟不爭氣地立了起來,腦子則飛轉著上一回同頭兒比試時被踹飛的慘狀。

「只是不明白這姑娘上船的目的?」巫循強作鎮定地開口。

在「嘯夜鬼船」的人幾乎都有自己的目的,頭兒如此珍視眼前的姑娘,讓他有些好奇,姑娘留在船上的目的是什麼?

司空禹略頓,遲疑了好半刻才聳了聳肩。「我也想知道。」

巫循愣住,喉間險些失控滾出笑聲,或許頭兒只是不願承認心里某些情緒吧!

他勉強壓下笑,繼續為姑娘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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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明的微光透過窗洞,照在姑娘柔美的輪廓上,雅致的秀眉、長睫,加上日漸紅潤的粉頰、朱唇,她有一張天生麗質的姣好面容。

司空禹立在榻旁,瞅著佔據自己睡鋪好些天的姑娘,蹙起了眉。

算算救她回來已經有五日之久,「嘯夜鬼船」都已離開中原,往北航行了好幾日,怎麼她還沒醒?

司空禹的思緒才轉至此,榻上的人兒便嚶嚀了聲,未多時她睜開了晶透的眸子怔怔望著他。

他是誰?水蘊霞輕蹙眉,水澈的眸蒙上一層迷惑。

男子的身形結實,身上利落的線條可以看出是經年累月的勞動得來的,可他膚色卻偏白了些、發色是深栗色,挺直的鼻梁、異色的深眸,五官俊朗而出眾。

這男子的模樣……似乎有點眼熟。

水蘊霞尚未想透,司空禹別具深意地問。「看夠了沒?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海風透過窗揚起他未束的發,隨著傲慢、飛揚的眉形更加深了他身上桀驁不馴的粗獷野性。

這熟悉的模樣喚醒了她的回憶,采珠當晚的事如潮水般在瞬間涌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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