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需再隱瞞,巫循沉靜無懼地看著水蘊霞。「霞姑娘,救不救頭兒,決定權在你。」
「我得再好好想想。」
她踩著游魂般的虛浮腳步轉身離去,茫然地在心中反復問著︰
娘,您泉下有知,告訴女兒該怎麼做?
女兒已經不知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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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藥引,水蘊霞與司空禹陷入前所未有的考驗。
她看不到他,也做不了決定,日子過得恍恍惚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笑容也跟著不見了。
司空霸三番兩次邀她到壩頭巡視,她也提不起勁。
獨坐在「五霸居」的小園里,她任心頭一千個、一萬個委屈化成淚珠,落在充滿海味的空氣里……
她不恨他騙她尋冷泉靈珠,因為她知道司空禹的出發點是為了保全鎮島靈珠。
只是為什麼他後來又會以此反逼她呢?
她不懂、矛盾,不知該不該拿靈珠換心愛男子的命……五味雜陳的思緒將她緊攏,讓她失去足以思考的空間。
她天真地猛晃著頭,企圖甩掉那煩躁,一抬頭,卻見到司空禹披著外褂朝她走來。
幾日不見他又瘦了點,深邃的輪廓因為消瘦添了分凌厲,異常燦黠的紫藍目光加深了她心底的不安。
水蘊霞想起身離開,消極地不願面對。
而就在此時,司空禹的聲音不疾不徐地穿透她的慌。
「我認輸。」
水蘊霞頓下腳步,覷著他。「什麼意思?」
「我不會再阻止你下海找冷泉靈珠。」他看著她帶了幾分淒楚的蒼白秀容,強壓下心痛的感覺,堅定地開口。
她輕攏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最後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冷泉靈珠,我們再另想別的辦法。」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司空禹的心口被揪緊著無法呼吸。
她是認真的、她是認真的!他該怎麼讓她死心?
千百個想法在他腦中回蕩,他茫、他亂,為她心疼的心已經失了冷靜。
「真的?」仰著小臉,水蘊霞眸中悲喜交織。
「真的。」他面不改色地依著心中殘酷的決定,淡淡地開口。「這一次我們一起出航。」
「你的身體不要緊嗎?」
「有巫循照料著,不會有大問題。」
水蘊霞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緊緊圈抱住司空禹日漸消瘦的身軀。「不要再把我摒除在外,我不要失去你、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你懂嗎?」
她坦白而直接的情感深深震撼著他,他心魂欲裂、痛苦得無以復加。
霞兒,別怪我!你給我的情太深刻、太深刻,我不奢求長相廝守,只要你健康活著,對我而言已經很好……很好了……
請你為我活下去!但求魂魄與你同在……
司空禹伸手撫著她發亮的喜悅小臉,扣住她的下顎,心痛而絕然地吻住了她。
水蘊霞嘗到他口中淡淡的藥味,融化在專屬于他的火熱纏綿當中。
她是那麼、那麼地愛他,上天一定會指引他們一條明路。她要成為他的妻,不管海上、陸地,她願形影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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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嘯夜鬼船」再一次出發至傳說中有冷泉靈珠的月牙灣尋珠。
這日海風徐徐,日光迤邐,透澈的天光像司空禹心情好時的藍眸,純淨、深邃地教人不忍移視。
然而突然襲來的暈眩卻讓水蘊霞蹙起眉。
「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暈而已。」為了不讓司空禹擔心,她佯裝無事輕松地開口。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這是正常的。」司空禹斂眉,紫藍深眸壓抑著無人能探知的情緒。
「是這樣嗎?乙水蘊霞疑惑地擰了擰眉。
「嗯!」他溫柔撫著她雪白的頰,溫柔地低語。「你好好睡一下,到了再喚醒你。」
「不要……」她眨了眨眼,眼簾映人司空禹晃逸的溫和俊臉,無助地低喃。」船晃得厲害……」
司空禹眉間鎖著深濃的不舍。「好姑娘,睡吧!」
「那你要陪著我哦!」她合上眼深深將他的身影鎖入眼底,一雙小手不安地扣住他的巨掌,漸漸沒入黑暗中。
「好!」司空禹垂眸看著彼此相拙的指,心髒如受重捶。
大熊臭著一張臉道︰「頭兒,小艇備好了。」
「通知靈珠島島主了嗎?」無法逼她走,只有用卑劣的手段讓她離開。
「島主請我們將霞姑娘帶至靈珠島海域,他會親自接姑娘回家。」
司空禹緊緊盯著她,在她唇上不舍地印上一吻後,眸中閃過一抹痛楚。「就由你送她一程。」
「頭兒!」
「什麼都別說,如果你不願意,我派別人……」
大熊雙目燃火,心不甘情不願地領了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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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好舒服……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和青松混合的香味,喚醒了水蘊霞。
她幽幽張眼,眼底映入了張熟悉的臉龐,她困惑地眨眼再眨眼,好半響才迷惘開口。「爹?」
「孩子呀!爹終是盼到你回來了。」水謙和哽咽地開口,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激動。
「我回靈珠島了?!」她錯愕地驚喊,不解自己為何突然回到靈珠島?
水謙和不解地打量著女兒慌張的神態。「你不想回來嗎?」
「不、不是……」她思緒有些混亂。「我怎麼回來的?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在三天前接到一封信,信上說,會把你送回靈珠島,要我依約去接你。」水謙和如實陳述信的內容。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著眼再問︰「那是誰送我回來?」
「是一個黑臉漢子,確定我的身分後,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水蘊霞震了震,臉色雪白,幾乎就要崩潰。
原來她當日在船上的癥狀並非暈船,而是他使計要送她回靈珠島?
他騙了她!
思緒流轉,她想起那日他說要學寫她名字的模樣,心不禁泛過陣陣酸楚。
雖然外表不在乎,但在司空禹心中,他爹娘的愛情雖不被祝福,卻深烙在他的心口。
我爹說過,雖然他和我娘剛開始語言不通,但一見鐘情的沖動讓他努力以著生澀的佛朗機文字與語言寫著、念著我娘的名字。
就算離得再遠,只要想著、念著心愛姑娘的名字,這一生再也無憾……
水蘊霞心里覺得委屈,眼淚撲簌簌落下,這可惡的司空禹,騙了她,騙了她的感情!什麼學寫她的名字是愛,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霞兒,這些日子來你到底上哪去了?」水謙和白眉微蹙,問出了心中最深的疑問。
突地,她起身雙膝落地跪了下去。「爹,原諒女兒不孝。」
水謙和不禁輕輕嘆息,女兒的模樣教他瞧出些端倪,他沒多問的攙起她。「傻女兒,回來就好,其余的待你真想說再同爹說,好嗎?」
「爹……」水蘊霞再也克制不住地偎進父親的懷里低啜。
沉浸在漫天酸楚中,她心痛得幾乎要死掉。
司空禹的決定讓她不禁懷疑,她與他真的相愛過嗎?
第十章
靈珠島最近似乎喜事不斷。
回到靈珠島,水蘊霞才發現小妹前些日子才帶著靈珠與夫婿回島上成親。
而三妹水蘊月也與柏永韜誤會冰釋,夫妻倆幸福的在泉州落地生根,且在最近為柏淨再添了個妹妹。
久別重逢的喜悅稍稍沖淡她心頭郁郁寡歡的情緒,與妹妹們的幸福比起來,她是棄婦,一個被心愛男子拋棄的女人。
她覺得自己的處境可悲又可笑,或許對司空禹面言,她什麼都不是,更罔論冠上「棄婦」二字……她該忘,腦子卻偏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