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仔細梭巡過原主的記憶,他和杜鵑之間清清白白,只有兄妹之情,是杜鵑跟杜氏夫婦一廂情願。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陶氏,「娘,您來說,鵑兒是兒子的何人?」
陶氏忙不迭道︰「鵑兒是自小便收養在咱們家的,你的童養媳!雖然你們自小以兄妹相稱,但鵑兒的的確確是你的童養媳,她打小便知道長大了要給你做媳婦,這事街坊鄰居也都知道!」
她如此再三強調,仿佛就合情合理了。
杜確並不管那些,只道︰「兒子是否早表明過只當鵑兒是妹妹,並無其余感情,要爹娘另外為鵑兒說親?」
「是……是啊,你是說過。」陶氏自知理虧,聲音有些小了,但還是不放棄,磕磕巴巴地道︰「可鵑兒心里只有你一個,爹娘也只能將她帶來……雖說如今你成親了,但鵑兒甘願給你做妾,總不能讓她太委屈,一個姨娘的名分還是要有的,娘跟你爹的意思是,就照貴妾的禮把鵑兒迎進門,這樣我們心里才能好過一些。」
紅娘朝崔鶯鶯眨了眨眼楮,一副恍然大悟地道︰「所以鵑兒姑娘是將軍大人的妹妹,不是姨娘啊!」
這時候,就要有個沒眼力的人出場,為了她家小姐的幸福,她也就一肩扛起了。
「你是何人?別、別胡說。」杜鵑臉色蒼白如縞。
紅娘不回杜鵑的話,還一臉天真的看著崔鶯鶯︰「夫人評評理,奴婢有胡說嗎?」
不等崔鶯鶯回答,杜鵑忽然哭了起來,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陶氏一看,心疼極了,她有些哀求的對杜確喊道︰「兒啊!鵑兒都哭成這般了,你還不要她嗎?你是這般狠心的人嗎?」
崔鶯鶯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這什麼邏輯?會哭就什麼都要答應嗎?
看來,杜確的父母是打定主意要把杜鵑塞給杜確,這時候杜確若不能堅定立場,往後的日子便要三人行了,而眼下這情形杜確不服軟行嗎?杜父杜母杜鵑,三個人同一陣線,都是哀兵政策,他能鐵石心腸拒絕父母的要求嗎?
「爹娘與鵑兒若是再胡鬧不休,我只好派兵送你們回洛陽。」杜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杜氏夫婦一听,都是神色惶恐,而杜鵑眼楮一紅,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淚漣漣的瞅著杜確。
「鵑兒已是哥哥的人了,如今哥哥不要鵑兒,鵑兒也只有一死……」
第10章(1)
一瞬間,忍耐寫滿杜確的眼,「你鬧夠了沒有?」
「哥哥忘了嗎?合房那日,咱們兩人也是鴛鴦枕上兩心同,哥哥還贊我好美好美……」杜鵑笑了,但笑容淒婉,「如今,哥哥好狠的心,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哥哥與我恩愛纏綿的時候也是千寵萬愛,對我海誓山盟,如今有了新人,就不要我了,我的身子跟心都是哥哥的,如今哥哥不要了,也罷,我便一死求個干淨,不在哥哥眼前惹哥哥生厭。」
崔鶯鶯學過心理學,知道這種嘴巴喊死的人通常不會真去死,就好像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一樣,這類型的人不過是要人屈服罷了,絕不會殘害自身一根寒毛。
所以,她真的很想對杜鵑說︰好啊,你去死吧!
但不行,她是有教養的相府千金,怎麼可以對來爭寵的女人口出惡言,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杜氏夫婦疼愛有加的養女。
不過,杜鵑既有張良計,她也有她的過牆梯,穿越來的還會輸人嗎!
「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我與哥哥不只一夜,在哥哥未去京師之前,是鵑兒夜夜給哥哥暖床,伺候哥哥的……」
杜鵑還淚盈于睫的持續訴說,她這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杜確冷冷的看著她,「天知地知,我沒踫過你。」
他的眼神如冰雪一般,令杜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他從未用這般冷漠的眼神看過她,自己是不是用錯方法了?可娘說,眼淚對男人最管用了,要她見了哥哥,使勁哭就對了,就算夸大也不打緊,男人一定會心軟,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如此,哥哥非但沒有半點心軟的跡象,反而像是厭惡極了她似的。
「來人,找吳嬤嬤過來給她驗身!」杜確發出低沉又冷冽的命令。
杜鵑沒想到杜確會做得如此狠絕,她一時呆了,像被雷劈到一般,小臉上一片死白。
陶氏也慌了,「兒啊,你莫要把事情鬧大了,鵑兒可是你自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是個缺心眼的孩子,她哪里會空口說白話了?那驗身什麼的,可萬萬不能啊!」
缺心眼?穆芷不以為然的揚起了眉,在她看來,這女的心眼可重了,半點都不缺。
杜確冷冷的看著陶氏,「娘也知道鵑兒是我的妹妹嗎?那麼還要把她給我做妾是什麼道理?」
陶氏嘴角微翕,結巴道︰「可你倆、你倆又不是親兄妹。」
杜確已不再理會陶氏的強詞奪理,他厲聲吼道︰「來人!還不快把吳嬤嬤找來!」
李天熱血沸騰應道︰「老大,我去叫人。」
「不必那麼大費周章。」崔鶯鶯直直地盯著杜鵑的眼楮,嫣唇輕揚起淺淺的弧度。「鵑兒是吧?你說你是君實的人,那好,你說說他胸口的胎記是什麼形狀,若是你說的正確,我就信你,不必驗身了。」
杜確劍眉微揚。
他胸口何時有胎記了?
「那胎記是……」杜鵑呼吸急促,有些亂了套,「是……」她看向陶氏求救,奈何陶氏也是如墜五里迷霧,她完全不知道兒子胸口有胎記,何時長出來的?
「是什麼形狀都不對。」崔鶯鶯不假辭色的看著杜鵑,「因為夫君的胸口根本沒有胎記。」
廳里一陣騷動,李天哇了一聲,穆芷揚起了嘴角,蕭探月一副想拍手叫好的表情,其余人等各懷心思。
杜鵑眼里閃過一絲震驚,再也掩飾不了她對崔鶯鶯的討厭。
崔鶯鶯才不管杜鵑討不討厭她,她只陳述事實。「他的胎記在後肩上,是個火焰形狀。」
素日里杜確當然不會那麼無聊,拿兩面鏡子一處一處的仔細查看自己的身子,他也不知原主背上有火焰胎記。
「當真嗎夫人?」李天高興地喊,「我後肩上也有個火焰胎記!」
紅娘鄙視李天了,「怎麼可能?」
李天信誓旦旦的說︰「是真的!不然給你看!」
紅娘啐了一口,「誰要看?」
李天實在不甘心被人如此小看,他急于尋求認同,忽地看著杜確,「那……老大看?」
見狀,杜修和陶氏都嚇了一跳,異口同聲道︰「別說了!」
太湊巧了,崔鶯鶯也覺得不可思議,納悶的思忖著火焰胎記難道是這里司空見慣的胎記嗎?都生在後肩處難道也是很常見的事?
況且,她總覺得二老的姿態擺得太低,不像對兒子,比較像在對主子……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胎記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了惶恐的杜氏夫婦身上。「爹、娘,第一,鵑妹跟夫君之間是清白的,第二,並非我不能容人,若是夫君喜歡,納十個小妾也行,我不會在意,但現在是夫君不同意,我也愛莫能助,所以請爹娘日後莫再問我納妾之事,我一律不回答。」
一律不回答?杜氏夫婦一楞一楞的,而杜鵑的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崔鶯鶯視而不見,只對杜氏夫婦道︰「一路從蒲州趕路回來,實在倦極,爹娘若是無事,我便先回房休息了,明日再向爹娘請安。」
杜氏夫婦一個激靈,忙道︰「無事、無事,你快回房休息吧!明日也不必過來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