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上轎 第19頁

縱使妹妹不幸被牽扯入東廠,但這塊免死金牌足以讓她有洗心革面的機會。

當那閃耀的金光躍入眼底時,祥凌瞬間竟亂了方寸。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整個將軍府的人全都要與她作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東廠殺手惡貫滿盈,理該嚴懲,項將軍府是受害者,最該有資格說話!」漠視柳單遠眼底竄著的兩簇陰鷙眸光,祥凌聰明地挑起了項將軍府遭滅府的恩怨。

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全都轉移至廣慶身上。

「旭見沒有殺人!」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嗓音。

一張十足粗獷的臉龐驀地出現,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那人的眼神已落在旭見臉上。「旭見,好久不見了!」

「你是……騰龍?」強忍著暈眩,她不確定地輕聲反問。

沖著她扯開大剌剌的笑容,他豪氣道︰「你墜崖後,我和蒼鷹一直在找你,近日幸得祥凌公主大肆宣傳捉拿東廠殺手組織余孽之事,我才混進來準備伺機救你出去……」

話還沒說完,祥凌已被眼前突發的狀況給激得暴怒大吼︰「你……你又是誰!為什麼本公主奉命捉個人,也得遭到再三阻撓……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嗎?為什麼這麼多人幫著她!」

難以忍受祥凌那歇斯底里的吼叫,項雪沉點住她的啞穴,眉目稍緩地開口。「說下去!」

「本人乃之前東廠三大殺手之一的赤焰騰龍,我歸順朝廷後推卻官職,落發到寺里當了和尚。」提起自己過去的名號,赤焰騰龍蹙起眉頭,粗獷的面容上有著有說不出的感傷。

取下頂上假發,露出了已烙戒疤的大光頭。「旭見,你忘了那幾乎廢掉你左臂的傷了嗎?」

低嘆了聲,他對著那一臉憤恨的老人開口。「項府滅門案是旭見頂替受傷的我首次出任務,當她負傷回來時,我便知道情況不妙。

她竟然因為心軟而寧願制造出自己被傷因此無法達成任務的假象,而欲放走在少將軍房中的人。

單純的她以為如此便可以蒙混過關,卻沒想到此舉還是救不了任何人。相反的,一回到豫宮她便受到公公最嚴厲的懲處。

鮑公當時看到她手腕上的傷,登時勃然大怒賞了她一劍。那一劍險些取了她的性命,也造成了她由左肩至手腕那足以連結成線的傷痕。

那時她一滴淚也沒流,只是倔強地問是怎樣的深仇大恨,一定要弄得血流成河、家破人亡?而她又為什麼有取人性命的資格?」

如此單純、善良的她又教人怎能不心疼!嘆了口氣,赤焰騰龍續道︰「她就像一朵淤泥中的清蓮,縱使在泥濘中求生存,身上永遠綻放著最純真無邪的氣息……每一次的任務,傷最重的永遠只有她。」

一吐心中的郁結,他終坦承心底曾經對她有過的疼惜與愛憐。

騰龍所說的那段過往卻讓旭見猛地回過神。

下意識撫著自己左臂,她恍然不知手上的傷口已在衣料上迤邐出一道血痕,只是逕自思量著。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是因為不願回想那段記憶,索性抹去所有有關的點滴嗎?

微牽動著唇,她竟然感到眼眶發酸,不斷氤氳著熱意。

心頭被一種莫名的感動給輕輕攫住,她不是項大哥的殺父仇人……不是……

「你曾經是東廠殺手,對你的話老夫又可信幾分?」

若這是為旭見白狐月兌罪之詞,那這個故事可真是編得扣人心弦、賺人熱淚。

便叔的質疑絕對合理,項雪沉闊步走向那被他揉進心坎里的人影,倏然扯開她的半只袖,露出了烙在雪白素肌上的丑陋傷疤。

「項大哥……」那突來的涼意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將她輕攬入懷,他把她的臉壓進自己的胸膛中,不讓她去面對。

「這就是這個傻姑娘的決定。」單手輕執起她被利刀劃破的傷手,他也扯破自己染血的衣裳,沉定地開口。

眾人倒抽了口氣,柳映雨掌心皮開肉綻的口子,與項雪沉寬肩上完好如初的皮膚形成了強烈對比。

霍然間廣慶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他瞠目結舌地找不到可以形容自己目前心情的話。

他的情緒因為眼前所見而澎湃不已。

「為了不讓我們受到牽連,她讓大家誤以為她與我仍處在敵對的狀況,是她刻意誤導廣叔的想法,說來心機的確頗重的。」低啞笑著,項雪沉瞅著好友道︰「不過單遠你大可放心,雨兒那單純的性子縱使進入東廠,卻始終未曾變過……她還是你捧在掌心里呵護的可愛妹妹。」

眨去眸中的感動,柳單遠對祥凌下了逐客令。「如此說來,這算是我們兩家的家務事,可能要勞煩公主移駕離開,又或者改往疆境撫慰軍心?」

蠻橫公主沙場慰軍心的笑話他已听過,只是不明白她哪來的體力,再一次回京,帶領大匹人馬緝拿東廠殺手組織的余孽。

「此事貧僧可代勞。」知道旭見已平安,赤焰騰龍終於了卻一樁心願,揚起釋懷的笑容。

所有朝廷官兵則面面相覷,對這件公主領軍的烏龍緝拿事件,默然不語。

「騰龍!謝謝你。」偎在項雪沉的懷里,柳映雨朝他揚起一抹感激的微笑。

「這是你頭一回對著我笑。」心中一陣激蕩,他真心道︰「柳姑娘,這是你應得的,願你幸福。」

雙掌合十,朝她逸出淺笑,他領著一群人離開了項將軍府。

後續便是柳、項兩家之事了。

第十章

眾人離開後,項雪沉半坐在床榻上,為她的傷口纏上棉布。「你真是個是名副其實的大麻煩!」

「對不起……」動了動蒼白的唇,她眨著眼,總算是能坦露自己心里真實的情感。

心里漲滿著幸福的感覺,讓她有些虛浮的不真實感。

她的罪惡被赦免了嗎?

輕抬起軟軟柔荑,她哽咽地撫著項雪沉那疲憊的俊顏。「我讓你難過了,對不起!」

反手握住她的手,他語重心長地道︰「只要這一次之後別再讓自己受傷了,那我便不會再傷心、難過了。」

「雨兒知道。」

微揚長睫,輕然出聲,一感覺到他的氣息襲來,她的唇已被他攫住,溫柔至極地注入無比的蜜意柔情。

淚水潸然落下,她雙手攀在他的寬肩上,全心全意把自己交付與他。

「恩哼!」霍地清喉聲不識相的介入,柳單遠毫不避諱地硬杵在兩人視線範圍內。他置下手中的藥碗,旋身坐下,支著下顎道︰「無賴惡漢!我已經可以完全確定,我攢在身上的這方繡帕已經讓你給搶走了。」

項雪沉輕揚起笑,坦誠道︰「那方繡帕現在的確是我的了。」

挑起眉,柳單遠俊雅的臉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什麼繡帕來繡帕去的,你們在打什麼啞謎?」瞧著兩個大男人明里來暗里去的眸光,她不解地扯了扯項雪沉的衣袖直問道。

「有人在抱怨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卻連一丁點久別重逢的相認時間也爭取不到,嚴格說來是應該是嫉妒的表現。」

按捺不住地輕笑出聲,她才抿了抿唇對柳單遠道︰「哥,對不起,是雨兒不好。」

面對柳單遠,她始終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尤其恢復記憶後,她更加覺得自己無法面對摯親。

扮哥是俠士,而她卻是殺手……

縱使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一切,卻總是因為如此強烈的身分反差,讓她根本沒辦法抬起頭來正視他。

一听到妹妹歉然的語音,他毫不留情地將項雪沉攆到一邊去,而項雪沉也識趣地暫時離開,不打擾他們久別重逢的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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