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物語 第13頁

斑處雲深,只有兩人依偎的體溫。

「如果他知道我現在對妳所做的,就不只是發飆了。」窒重的氣息摻著體溫的熱,融入她的。

缺角的橙月不圓滿,但很美。

第六章

張湘容給了單威她公寓的鑰匙,同時也得到他飯店房間的通行權。

在外人看來,一切卻是平靜無波。

她小心翼翼維持這段秘密的地下關系。

一星期約有三、四晚,他們在床上共享彼此,有時溫情繾綣,有時狂浪激越。她發現他原來是需求強烈的男人,並且相信她……「高配合度」的表現,肯定也讓他以為自己同樣是個索求無度、經驗豐富的女人。

他會看輕她嗎?

她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值不值得,只知道若不如此,單威永遠都不會抱她、吻她,她永遠只是他好朋友的妹妹,得不到現在這樣熱烈的眼神。

至少現在他胸膛的位置屬于她。每個激情融蝕的夜里,偎著他結實的臂彎,她總是疲憊而幸福地想。

慢慢地,他們建立起了另一種默契,另一種不屬于的關系;他會用那深邃的眼楮纏綿地凝視她的真心,而不僅是她的身體。

沒有任何防線,從一開始就毫無保留,她要單威愛她。

即使他的立足點與她不同,他只是接受她的誘惑而已……

「你身體好暖,好舒服喔。」

「是妳的體溫太低了,手腳冰冷。」

「凍著你了?」

「不。」

她翻身摟住他的腰,整個人索性「塞」進他懷里。「外面冷,我今天不想走。」默契之一︰不在對方的地盤待到早上。她這次想破例。

單威沒有回答,溫暖的指尖撫過她背脊。

就當他默許了。

張湘容額頭抵著單威下巴,臉頰熨著他鎖骨的地方,享受令人安心的胸懷,與他交頸的親密。「記不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嗯。」

「那天我心情好糟,以為是這輩子最糗的一天了。」她回憶著,笑了。

同一晚,她沮喪到谷底,也墜入愛情的網里。

單威的記憶與她沉澱至同一時刻。那一天,是他的身分被單家承認之後首次得到「許可」,以單雲成兒子的身分公開亮相,正式宣告他與大房長子單武的競爭地位。他看見那女人臉上露出的冷笑,接受了她施舍的「榮耀」,那是他屈辱的一天。

出席,只是為了滿足父親。整個夜晚他被壓得幾乎窒息,不想再面對溫和禮貌的寒暄中夾雜的異樣眼光;他離開室內,一個人走到戶外的花園透氣,然後遇見了她。

他沒看過這麼漂亮又可愛的女孩,粉妝玉琢,就像女圭女圭似的,尤其她又穿了身雪白的洋裝,如果背後裝上一對翅膀,誰也不會懷疑遇上了天使。有誰見到天使不會駐足流連的?他思緒被轉移,即使這位天使傲慢的表情、跋扈的口氣和她五官的甜美完全成反比,單威依然不禁停下和她說話,然後發現她一臉懊惱的原因。他于是為她洗淨裙上沾染的污漬,看她紅了兩頰,開出一朵靦腆的笑。

那是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

他後來才知道她就是張上懷口中那個從小被長輩捧在手心長大、備受呵護以致個性驕傲的小妹。但單威從不覺得她驕傲,在他面前,她一直是純真率直的,有時他會在她晶亮的眼里看見她對自己的崇拜,讓人覺得好可愛,甚至比他的潔縈還要可愛。

他的潔縈……

「本想把你轟走呢,你卻沒被我嚇跑。」

「要嚇人,妳先天資質實在差了點。」女圭女圭一般的臉孔,只會更引人駐留。

「若不是遇見你,我恐怕一整晚都要躲起來不見人了。」

「這麼嚴重?妳小小年紀就很重視儀表啊。」

「我從小就有當女人的自覺嘛。」

「原來。」

「那一刻,我就認為你是我的英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輕嘆,陶醉在懷念里。

「現在不這麼想了吧?」

她依然這麼想,一直都是。不只最好,他是她最重視的人。

「為什麼?」

他的聲音比平常更為低沉︰「因為妳看走了眼。」

「單威……」

「妳當年的想象離事實太遠。我從來就不是好人,好人該做的事我一項都不曾做過,我不會愛護,只懂傷害,即使想要愛護人,結果也是傷害對方。」

「你不是!你、你才不是--」她月兌口,遇上他投來的訝異眼神,連忙降低音量。「別把自己說得這麼糟。」

「我若是好人,現在就不會和妳躺在這張床上。」

這段話,無疑是再次提醒她,他們這段不負責任、沒有未來的關系。

兩人心有靈犀,沉默地不再就此話題打轉,維持先前的親昵與平和。

「那時候的妳,很可愛。」一會兒,他開口。

「現在呢?」

「現在--」

她滿懷期待,想知道自己此刻在他心里的形象。

「現在的妳,令我意外。」

這是什麼答案?意外?這算贊美還是批評?太模稜兩可了吧!張湘容仰首想要問清楚,但見他雙手摟著自己,目光卻望向窗外;他的眼神好遠好遠,彷佛看著遠處的遠處。

他的眼光不在她身上。

他想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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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回過神,看見大馬的臉孔,張湘容接過他手上的熱咖啡。

「謝了。」

馬力諾摘下眼鏡,緊皺的眉頭讓他線條粗獷的五官看起來更形凶惡;他端著自己的咖啡坐下,喝一口,往後掃一眼,重重哼聲。

「哎喲!廖董,您最了解我了,人家就是希望您能再增加一點預算嘛!這樣人家放在圖上的夢想才能實現,您都不知道翠翠山莊的花園如果照人家的設計修建,一定美得就像桃花源,才配得上您不凡的品味和水準!」花夕握著話筒,不厭其煩對客戶大發嗲功,進行溝通。

馬力諾又哼一聲。

「呵呵!討厭啦,您開這種玩笑,吃人家豆腐!謝謝,就知道廖董最好、最識貨了,我的服務您放心,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要介紹客戶給我唷!」

怎麼听都像酒店公關在應酬。

不管馬力諾如何抗議,花夕談起生意就是這副德行,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不管大家再怎麼習以為常,只要馬力諾看見,他就是禁不住火氣上飆,即使拿女友沒奈何,也要表達內心的不滿。

只要她發嗲,他就哼氣,這點大家也已經習以為常。

「別不高興了,這是花花的風格嘛。」張湘容安慰他,臉上全是趣味。

馬力諾還是哼。「她這種風格最要不得!學妹,哪個男人得妳青睞後,千萬別用這種方式折磨他,很過分的。」一點都不體恤男友醋海生波的心情。

她笑。「我跟花花風格又不一樣,我會用別的方法蹂躪人。」

他搔搔短硬的平頭。「弄不懂妳們兩個,妳別被她帶壞了。」

「我本來就壞,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嘛。」

「說什麼傻話。」

「難道不是嗎?」

「妳沒听過物以類聚,壞女人只會吸引更壞的男人,撈不著好處。」

「嘿,那可不一定。」

他搖搖頭。「別的不說,這點妳一定要相信我。」

「哦?」

「妳好像不相信?」馬力諾嘆氣,「男人比較賤--沒辦法,這是事實。就生物構造來說,我們比較容易傷『身』,不容易傷『心』;女人正好相反,女人天生屬于靈性的動物,即使再壞也壞不過男人。壞女人遇上壞男人多半還是要傷心吃虧的。」

張湘容忽然沉默。

「怎麼了?」她的安靜有點不尋常。

「學長,你覺得所謂壞女人,標準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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