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強迫自己別去想那是烏金刀,這樣才不會有劈手奪下它不讓人再褻瀆潰的沖動。
「西月。」他終究沒能忍住。
「什麼事?」她歡快的割著肉往嘴里送,話都說得有些合糊。
「這是烏金刀。」他提醒。
她揮了揮手里的刀,點頭,「我知道啊。」
「你這樣太褻瀆了。」
樓西月輕輕又割下一條肉,一邊吃一邊道︰「你就是太正經嚴肅了,我師父說的好,東西不管多名貴,能用才是最實際的,難不成真要把它供起來,一天三炷香的拜嗎?」
「……」確實是邪醫一貫的作風。
架上的野兔已經被她割得七零八落,好吃的部分基本上都進了她的肚子。然後,她開始進攻烤得焦黃鮮女敕的山雞。
秋鳴風接手剩下的兔肉。
他知道,西月的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性格雖然有些古怪,但總體還是可愛的。
她會暗整他,但也會容忍他偶爾過分的舉止,或許她認為這樣才公平。
可愛。
是的,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子。
看著她吃得歡快無比的模樣,秋鳴風眼神不自覺的柔和起來。「秋鳴風,你有錢嗎?」
「嗯?」
她難得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多不多?」
「還好。」他說得很保守。
「那好,」她瞬間笑顏如花,「以後我要坐馬車,那種很暖和很大的馬車。」
他點頭,「好。」
「這樣的話,陪你冒一點險,我就不會很介意了。」他低頭,嘴角輕輕揚起。他其實也不介意她偶爾的刁鑽的。
兩人把山雞和野兔吃得一干二淨,又喝了些放在火堆邊喂得溫熱的一溪水。然後,開始收拾晚上睡覺的地方。
秋鳴風又出去撿了些柴回來,確保晚上有足夠的柴禾添火。
睡前,樓西月很認真的向他確認,「你真的不會說出去?」
「真的。」
「這真的只是權宜之計?」她有種自欺欺人的心態。可是不那樣,夜里真的很冷啊。
「嗯。」他的表情絲毫沒有起伏。
樓西月望著屋頂吐了口氣,「還好,這是最後一次了。」明天就可以結束露宿荒郊,以後也不用再這樣取暖。
秋鳴風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朝她張開雙臂。
她偏過頭,偎進他懷里。
他用大氅將她嚴實的蓋住,讓她在自己懷中安睡。
第2章(2)
再次見到城鎮時,樓西月整個人都有些激動,終于有床睡,有熱水澡泡了!她拉著秋鳴風就往城里跑,完全無視周圍行人投來的目光。
他任她拉著,配合著她的速度前行。
「我們到這家吃飯。」說話間,她在一家酒樓前停下。
秋鳴風點頭。
兩人一進門,突然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甚至許多人都抓起桌上的兵器,大有馬上沖上來的意思。
慢慢環視了一圈,樓西月面無表情的扭頭道︰「我後悔了,跟你一起的危險性真的很大。」
秋鳴風反握住她尚未完全松開的手,走到一邊的空桌坐下,隨于就將劍放到桌上。
「你竟然還有心情吃飯?」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餓了。」他的回答依舊簡潔。
看看大堂內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她想了想,決定無視。
「小二哥,好酒好菜來一桌。」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應聲,然後一溜煙逃向廚房。
「秋鳴風,你殺了我們掌門,還敢這麼囂張,真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里嗎?」他冷冷掃過去,「如何?」
那華山弟子手往劍柄上一握,長劍出鞘,劍尖直指他,「我們今天就要為掌門報仇。」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突然喊停的人。
樓西月眨眨眼,一臉無辜地說︰「你們要找的人是他,我到旁邊等上菜,刀劍不長眼誤傷就不好了。」
「你是他的朋友,難道還想罝身事外不成?」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認識你們掌門,跟秋鳴風也不熟,為什麼不能罝身事外?」她很不解。
「你當我們都瞎了不成,你跟這家伙那麼親熱,怎會不熟?」
「呸,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講,誰跟他親熱了?本姑娘清白著呢。」她這句話遭到大堂內所有人的鄙視,明明剛才所有人都看到她跟秋鳴風是手牽手走進來的。
「秋鳴風,納命來。」
一聲怒喝,刀劍出鞘,人也同時撲了過去。
樓西月及時騰身而起,讓秋鳴風去應付那些人的攻擊,而她則穩穩地落到二樓欄桿上,坐著看熱鬧。
秋鳴風的劍始終沒有出鞘,可是那些人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有踫到。
最後,有人將目光投向樓西月身上。
可惜速度不如人,很快便被秋鳴風一劍挑一個,倒臥一地。
這時候,樓西月眼尖的看見店小二端著托盤回到大堂,不由得眉開眼笑,「小二哥,菜好了啊,趕緊擺上來。」說著,她從樓上一躍而下,重新到桌邊坐好。
店小二哆哆嗦嗦的過去把菜放好,然後飛一般奔向廚房。
目光在地上倒臥的人身上掃了一,秋鳴風冷聲道︰「我們要用膳。」
樓西月附和,「對對,要打等我吃完,你們再繼續,我保證中立。」
那些人從地上爬起來,撿起自己的兵器,找了位置坐下,雖然懼怕秋鳴風的武功,但是也不肯就此離去。沒有人打擾,雖然氣氛依舊很緊張壓抑,但是樓西月卻絲毫不受影響,快樂的吃東西。這個時候,除了吃飯,再沒有其他事情能讓她感興趣。
許多人都在心中嘀咕,不曉得這個突然出現在秋鳴風身邊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來歷?
不管如何,能讓秋鳴風這個自出道以來就一直獨來獨往的人允許一路同行,兩人肯定關系匪淺,眾人一致如此認為。
用風卷殘雲來形容樓西月的吃飯速虔並不為過,但她的吃相卻奇異的不難看。
吃飽喝足,她滿足的眯起眼,往後靠在椅背上,說︰「總算又吃到熱呼呼的飯菜了。」
秋鳴風放下杯子,替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這一幕讓不少人瞠突了眼,他們看錯了吧?
這還是那個江湖傳昔日中冷心海面的秋鳴風嗎?
樓西月習以為常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目光在大堂溜了一,身子向他湊近,壓低聲音道︰「他們好像不肯走哦。」
秋鳴風抬了下眼皮。
「你打算讓他們跟著?」她純梓是好奇。
「你想嗎?」他不答反問。
她認真的想了想,回答他,「那樣目標是不是也太明顯了?」
「又如何?」
這種淡漠到不屑一顧的口吻,實在很難讓人喜歡,她跟他沒仇都想扁他,更別說跟他不對盤的。
「不如何,反正他們找的是你,又不關我的事。」樓西月攤攤手,表示毫無壓力。
「飽了?」秋鳴風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嗯。」
他起身就往外走。
樓西月瞪眼,一邊撇嘴,一邊往櫃台去結帳,然後慢條斯理地走向那個等在門口的人。跟著他們走出酒樓的還有幾大門派的弟子,因為自知力量懸殊,他們只是遠遠的跟著。
馬車很大、很暖和,鋪了厚厚的氈毯,還放了一只爐鼎。
樓西月終于不再覺得冬日出行是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唯一讓她覺得不怎麼好的就只有——
馬車後跟著一群持刀佩劍的江湖人。藍色絲帶在她的指間不停穿梭翻飛,她玩得不亦樂乎。
秋鳴風坐在對面,低頭雕著手中的一塊玉石,車廂內只有爐鼎內的炭燃燒發出的曄剝聲。
「啊,真無聊。」她放下手中的絲帶,趴到兩人之間的小幾上。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雕玉石。
她掀起車簾一角,看到跟在馬車後的那群人,很是感嘆地說︰「他們真的這樣一路跟著我們啊。」她忍不住去看車廂內的另一個人,想到他當時給自己的答案,嘴角就忍不住狠狠抽搐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