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竹兒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了,夫人傳話要我們趕緊跟上去。」
「我知道了。」
唐滿月轉到屏風後將濕透的男裝月兌下,換上干爽的衣裙,眉宇間攏上憂郁。還是沒有找到,可是到了靈寶寺再想單獨外出幾乎沒有機會,越想越讓人煩惱。
「小侯爺啊,你這不是在逼我死嗎?」當年為什麼是她跟平陽侯府定親啊!唐滿月像泄了氣的皮球頹廢地坐到床頭。「哈啾……」
一個噴嚏打出,房門也「伊呀」一聲被推開,竹兒捧著一只托盤進來。
「小姐,快把姜湯喝了,可別真的鬧出病來。」
「還是竹兒心疼我。」唐滿月笑著接過碗,不忘感謝貼身丫鬟。
竹兒苦著一張臉,「小姐,您只要安分地坐著讓我伺候,就是心疼我了。」這幾年只要一出門她就頭痛,壓力大到都快積出病來了。
唐滿月逸出一聲輕嘆。她要安分地坐著,就等著滿門被抄斬了,當初到底是誰頭腦不清楚非要跟平陽侯府定親的?
看來,這位小姐是有故事的人。沐非塵忍不住從梁上往下探頭看了一眼。圓圓的臉,透著靈氣的大眼,長長的睫毛有些翹,鼻梁直挺,唇形優美,唇色紅潤,猶如抹了上好的胭脂。
心突地一跳,仿佛有只蝴蝶掠過心湖,有些癢癢的,沐非塵按了按胸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搖頭無聲的嗤笑。
「小姐,何伯說今天路上泥濘,我們不如明日起程的好。」
「也好。」她剛從外奔波回來,歇上一日也好。
「小姐要休息一下嗎?」
「我想先洗個熱水澡。」
房梁上的沐非塵頓時心頭狂跳。完蛋!
「竹兒這就去叫店小二準備。」
門開又闔,竹兒出去了。
沐非塵又听到了一道嘆氣聲。她似乎真的是心事重重?
熱水很快被抬進屋,竹兒在門外守著,唐滿月則開始月兌衣服,果身進入浴盆。
梁上沐非塵開始做內息吐納。早知會遇到這種尷尬事,他情願被雨淋的繼續趕路。
淅瀝的撩水聲不住傳入耳中,心神實在無法集中。不該好奇看這小姐樣貌的,否則此時哪會心猿意馬起來,這種香艷的場面他也不是沒撞見過,怎麼偏偏對她感覺怪怪的,就像貓爪子在心上不停地撓著。
膚如凝脂,體態豐腴,三分美麗七分可愛的圓臉上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楮,被熱氣一燻膚色白中透紅,胸前渾圓形狀美好,大小適中,便于一手掌握……停!他在干什麼?這般偷窺,有失君子風度,君子非禮勿視。
默背完君子守則,他也看完小姐洗澡,完全是白背啊。
他果然不適合做君子!沐非塵有些惋惜地看著唐滿月順利將錦帶在腰上打結系好。
「竹兒,進來幫我梳頭發。」她吩咐。
「來了。」
這一天,有什麼東西在沐非塵心里發酵了,對唐滿月他有種不願就此錯過的感覺,于是他開始制造偶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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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書生衫,簡單一方白巾束發,卻總是讓人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俊美的臉,溫雅如菊的氣質,就像暗夜中的一輪月,皎皎清輝,不染塵埃。
一進到酒樓,竹兒看到正在用餐的沐非塵就羞紅了臉,扯著唐滿月的袖子,低聲道︰「小姐,又是那位公子。」
唐滿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位鶴立雞群,氣質出眾的白衣書生,她意興闌珊地點點頭,「可能目的地相同吧。」連著幾日吃飯投宿都踫到,也算有緣了。
竹兒嘟了嘟嘴,有些不贊同小姐的審美觀。那小侯爺雖然也儀表堂堂,但是委實不能跟這位白衣公子相提並論,按小姐一貫的花痴程度,沒理由態度這麼冷淡,還是說情人眼中出西施,有了小侯爺在前,所以小姐對其他男人沒感覺了?
唐滿月知道竹兒心里想什麼,可是她頭上壓著一座山,整天提心吊膽的哪還有什麼心情想那風花雪月的事。
沐非塵低頭飲茶,掩飾眼中的笑意,他很滿意唐滿月對自己的反應,換成其他女子若不是刻意引起他注意,就是大膽搭訕,她的忽視讓他有種異樣的感動。
「小姐,坐這邊。」竹兒腳快地搶到沐非塵身邊的一張空桌,讓另一位秀美的小姐不禁朝她怒目而視。
唐滿月笑著白了她一眼。這個竹兒。
「小姐,坐。」竹兒催促,就怕小姐不肯過來。
環顧一周,她發現酒樓內已無多余的空位,要是听竹兒的坐過去,剛才那小姐與她的丫鬟只怕就沒地方坐了,遂笑了笑,「何伯,今天我們就一起用飯好了。」
年過半百,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何伯笑了笑,「也好。」
竹兒頓時氣餒地垂下雙肩,咕噥一聲,「小姐……」明明能夠跟美男子近距離接觸,為什麼偏偏要跟轎夫家丁擠到一塊呢。
「姑娘若不嫌棄,不妨與在下一桌。」
訝異、欣喜、困惑、不滿……各種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一臉笑意的翩翩美書生身上。
唐滿月則是愣了下,然後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講話,「多謝公子,但好意心領,我與家人坐一起就好。」
「小姐,這位公子的一番美意,您就不要辜負了!再說,你一個小姐跟我們這些粗鄙下人一起用餐也有失身分。」
唐滿月瞪大眼。何伯竟然這樣說,還一臉泰然笑意?
「小姐,加油。」
她眼楮都快瞪突了。加油?何伯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她是有婚約的人啊,難道要她未過門就先爬牆?
何伯那句刻意壓低的聲音,沐非塵毫不費力就听進耳中,他低頭掩笑。這個可愛的小姐啊,她的忠僕丫鬟一個勁兒幫她鋪路,她怎麼就腦袋不開竅呢?
「竹兒,還不快扶小姐過去坐,吃完飯我們還要趕路的。」何伯朝竹兒使了個眼色。
「哦。」竹兒忙不迭將發愣中的小姐拉到沐非塵的旁邊坐下。
他幾乎被喝進嘴里的茶水給嗆到。這丫鬟哪里是用扶的,幾乎是硬把她家小姐給拽過來的嘛。
唐滿月有些尷尬地沖著他笑了笑,希望不會讓人以為她很輕浮。
沐非塵回以禮貌的一笑,「不用太拘謹,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她依舊只能笑笑。
竹兒急得直扯小姐袖子。平時伶牙俐齒、花痴無雙的小姐,今天怎麼這麼像大家閨秀啊?
沐非塵低頭喝茶。這小丫鬟很熱心在幫他們制造機會嘛。
「點些清淡的菜色,吃完我們還要趕路。」唐滿月微微扭頭對丫鬟吩咐。
竹兒點頭,便向等在一旁的小二說了幾道菜名,再老實地站到主子身後。
「竹兒,坐下一起吃。」唐滿月開口道。
「小姐,我跟何伯一起吃。」說完就閃人了。
唐滿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逃也似地投奔到何伯跟轎夫那一桌,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說出半句話。
他們絕對是中邪了,以前她對小侯爺發花痴時,他們可是極不贊同的,有空就給她洗腦,要她放棄小侯爺,怎麼如今卻急著把她跟個陌生人送作堆?
用力握緊手中的茶杯,沐非塵克制自己不要笑出聲。真的有意思!
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吃飯,看似關系親密,實則全無瓜葛。
唐滿月有些食不下咽。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老是感覺這個書生一直在打量她,可是每次抬頭,卻見他都在埋頭吃飯,很詭異。
不只這樣,身後也有視線不停掃射而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竹兒跟何伯,他們到底有完沒完啊,她怎麼可能跟眼前這個書生有發展再找不到那見鬼的東西,她就只能去霸女硬上弓了,往後注定只能是侯門深宅的一個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