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
「你沒走?!」再叫。
沒有聲音響應,看來這次是真的走了。
「現在我怎麼回去啊……」一想到家里擺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他就渾身顫栗,不知所措,「忘秋公子,你下次就不要來找我要消息……」
而此時走出樹林的忘秋看著手中的紙條,眼神變得陰森起來。
南宮山莊?看來真的不得不走這一趟了,那麼師父這次硬要把請柬塞給她的舉動就值得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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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落下的應該是葉子,可是……谷流風看著手中的瓜子殼。為什麼他從空中接住的卻是這個?
「朋友,扔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注意樹下是否有人經過呢?」
「是嗎?」
珠落玉盤的悅耳嗓音送入耳中,谷流風頓時驚喜莫名,飛身上樹,于綠葉掩映中找到靠坐在枝椏上的人。
淡黃色的輕紗薄裙,如雲的烏發只用兩條白色飄帶束起,脂粉未施,腰際也沒有任何裝飾,表情淡淡的,人也淡淡的,卻讓人心生清水出芙蓉之嘆。
他知道忘秋是美麗的,但是看到女裝的她,他依舊眼前一亮,心也在剎那間漏跳數拍。
「妳怎麼會在這兒?」
忘秋拋著手中的幾粒瓜子,漫不經心地道︰「最近江湖上找忘秋公子的人很多。」
比流風馬上低頭模自己的鼻子。他也只是拜托朋友幫忙而已。
「所以妳換裝了?」他找忘秋公子卻不找忘秋姑娘,她肯定是因為這個才換了裝束,難怪突然沒了她的消息。
她終于看向他,「我討厭成為目標。」
她的目光很冷,他馬上明白她透露的訊息,「要找妳很不容易的。」
「有事?」
比流風知道,如果這時回答沒事下場一定很慘,可他還是老實的說︰「只是想見妳。」
忘秋怔了下,腦中突然閃過師妹說的紅鸞星動,于是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心里卻在想,下次見到小色一定要警告她不準再私下卜什麼卦。
「南宮老爺子八十大壽,不如我們結伴同行?」
「我與南宮家素無交情。」
「所謂交情就是要交往才會有情誼的嘛,妳不去跟他們交往哪里會有情誼。」
「我何必。」她原就不喜歡那些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風,如果不是那個原因,她絕對不會去跟他們虛與委蛇。
「就當跟我作伴如何?」谷流風心情忐忑的看著她。
她嗑了幾個瓜子後輕輕地吐出一個字,「好。」反正她本來也是要去南宮山莊,與他同行至少不必再費心隱藏行蹤。
她的回答讓他怔了一怔。他以為她會拒絕,然後像甩掉那些人一樣甩掉他,可是她竟然說「好」?!
忘秋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自顧自下了樹,往南宮山莊邁進。
回過神的谷流風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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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公子,您里面請。」
客棧外站著一對白衣書生,無論從相貌到氣質都堪稱百里挑一,兩個人無論哪一個站出來都像個發光體,更何況兩個一起,馬上便成功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左邊的書生有著如秋陽般溫暖的相貌,卻又渾身透著淡淡的疏離。右邊的俊美書生給人一種儒雅隨和的感覺,而滿臉堆笑的客棧掌櫃討好的對象就是他。
「小店早就幫您準備好美味佳肴,準備了上等的客房,您盡避放心吃住。」
比流風皺緊眉頭,「能告訴我是誰這麼破費嗎?」一連數日,他的衣食住行都被人安排得妥妥當當,也讓他越來越疑惑與不耐煩。
「公子,您這不是難為小的嗎?小的收了錢,便只管辦好差事,別的也不是小的能多嘴的。」
比流風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她正專心的欣賞著店門口的對聯,擺明了「與我無關」,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們要進去嗎?」
她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然後繼續研究門上的對聯。
「忘秋。」他真想嘆氣,有時她安靜得就像空氣。
「他們要招待的是你。」
掌櫃馬上在一旁插嘴,「是小的說錯了,兩位公子都請。」他在一旁可是瞧明白了,這位公子不點頭,那位谷公子是不可能進去的。
忘秋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後扭頭朝對面的酒樓走去。
「忘秋──」谷流風馬上追了上去。
「谷公子,您里面請,小店早就準備好美酒佳肴。」
苞對面一樣的說辭,讓忘秋微微蹙了蹙眉頭,斜睨了跟上來的某人一眼,「看來要請你的人很多。」她不禁懷疑,剩下的路程是不是都是這樣的情形。
比流風忍不住伸手去揉額際。離南宮山莊越近,他的行蹤就越不容易隱藏,這些人向他示好的舉動,使他感到很困擾。
「一盤鹵牛肉,一盤饅頭。」忘秋徑自向小二點了東西,便找地方坐下。
比流風自然又跟了過去。
「走開。」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他也很苦惱,這些人請客就請客,偏偏還講得只請他一人似的,讓他在忘秋面前困窘得不行。
「走開。」她再重復一遍。
「忘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谷大俠,救命啊。」一條人影隨著聲音撲跪在兩人身邊。
兩人轉頭看向來人。
比流風看到來人有些驚訝,「蘇少俠?起來說話。」
「谷大俠,救救我師妹吧,她中了毒鏢就快不行了。」
「易姑娘?」
「是啊。」
「她人在哪兒?」
「在外面馬車上。」
身為一個醫者,谷流風馬上跟著蘇少陽朝外走去。
忘秋秀眉微挑,眸光閃了閃,隱約嗅出一股圈套的味道。
她正思索間,谷流風突然又沖了回來,直接拉了她跑出去。
看著那個躺在馬車錦榻上氣若游絲、面色灰暗的少女,忘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憐憫的神情。
「妳幫她金針過穴。」
「免談。」她拒絕得很干脆,說完就要鑽出馬車。
他一把拽回她的胳膊,剎那間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都听得到。
「她傷在左胸,我不方便。」他不希望給人以身相許的機會,除非對象是忘秋,可惜那很難。
她冷冷地看著他,直到谷流風不自在地松開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自己找死,你何必多管閑事?」
比流風面上一熱。他當然看出來了,易彩萍衣飾整潔,面色卻灰暗,照蘇少陽所說,他必須先解開易彩萍的衣服才能檢查傷勢,這樣一來勢必會看到她的身子,雖然知道她喜歡自己,卻沒料到她會拿自己的命來當賭注。
「醫者父母心,總不能見死不救。」
「隨便你。」她懶得理他們之間的糾葛。
「忘秋,拜托。」
這男人真是濫好人,她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你能救多少次?」
「踫到了總是要救的。」他笑得有些無奈。
「救過多少個了?」她突然很好奇,他究竟因救人看過多少女子的身體。
比流風尷尬地別開眼,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有些尖銳的問題。
「看來很多。」她明白了,不免奇怪他怎麼會到現在還沒被人賴上。
「忘秋。」咳,她想讓他找個地洞鑽進去嗎?
「再多一個又何妨?」她冷冷建議。
他忍不住瞪她,卻發現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冷肅,而且今天她的話似乎特別多,每一句都直搗核心,害他尷尬莫名。
忘秋嘲弄地掀了掀嘴角,「美人羅衫半解的風情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