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激動的嚷著,「想我寒窗苦讀十載,只求一朝躍過龍門飛黃騰達,要是被一個男人輕薄了去,豈不是愧對列祖列宗,使後世子孫蒙羞……」
秦憶風一臉黑線。
「怎樣,無話可說了吧,知道何謂讀書人的氣節了吧。」她頗洋洋得意。
「尚、兄──」他一字一頓輕喚。
尚香裝無辜,「怎麼了,秦大俠?」
「一當,想不到你也在這里啊。」話落,一個妖冶的紅衣女人沖進來緊緊抱住她。
「哦哦……非非姊姊,你太熱情了,放手……咳……」殺人啊,她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
「一當,我好想你。」
「咳咳……姊姊,你要是真想我早點投胎轉世的話,就說你愛我吧。」她眼神偷瞄著一臉鐵青從門外走進來的中年秀士,大叔您別投眼刀啊。
「我好愛你啊。」非非立即從善如流。
「別鬧了!救命啊……」人屠的廚技好得沒話說,可是他殺人的手段更是萬里挑一的好,她正值芳華,還不想死于非命。
秦憶風忍下大笑的沖動,原來,谷外的她是這樣的搞笑。
「林哥,一當嫌棄人家。」非非悲戚的轉投入愛人懷抱。
人屠眼一眯,銳利的目光落在拚命想縮到桌子底下的人,冷冷問︰「真的?」
尚香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大叔,我哪敢嫌棄非非姊姊啊!」
「哼,諒你也不敢。」
「對呀對呀,大叔的雞腿真好吃。」最後她忙不迭的拍個馬屁。
「吃完快滾蛋!」吃白食的家伙惹人嫌,而這個常常來白吃的家伙他還不能剁了做成人肉包子,這才最可惱。
「收到收到,我努力早點吃完早點滾蛋。」愛怎麼念她,沒關系,只要供應美食就行了。
秦憶風無語的將目光轉向門外寬闊的景物,而茶寮內其它人的目光也不約而同的轉向門外,讀書人的氣節嗎?他們真的是不懂啊。
***bbs.***bbs.***bbs.***
耳中听著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尚香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向前走。
秦憶風好笑地看著她游魂似的在大道上晃著,在她即將被地上的一截磚頭絆倒時飛身上前扶起她。
清亮若水的眸子牢牢地定在他臉上,居然比女人更細膩光滑、更精致美麗,這是什麼世道?一個男人長了一張禍水臉,存心讓像她這樣的女人捶胸頓足、抓狂發瘋。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何以認定我是跟著你?」
「說得也是。能保持若即若離,不遠不近,剛剛好十步遠距離的連跟我六十里夜路,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三千里也跟。」他坦言。
「三千里?」她瞪圓眼,「這就是你說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他依舊微笑,「偶爾走的路相同也很正常,你又怎麼知道我去的地方與你不同呢?」
「想從我這里證實什麼?」她明白了,開門見山地問。
他依舊波瀾不興地道︰「你說我想證實什麼?」
「好問題。」她微笑摩挲著自己尖削的下巴,「用問題來回答問題,秦大俠的學問果然非比尋常。」不錯哦,多時不見,耐性長了,城府也深了,相信再假以時日,她就很難把他氣得蹦蹦跳了。
「彼此彼此。」他淡笑。
尚香偏頭思考了一下,突然右拳擊左掌,笑咪咪地嚷著,「難道秦大俠想證實自己真的是龍陽之癖才跟著我?」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在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此時已有許多人因她的話停下腳步,用怪異鄙視的目光瞅著他。
秦憶風毫無預兆地探手摟住她的腰,掌下柔軟的觸覺引發一股酥麻直擊心口,讓他的眸色為之一黯。
「君子動口不動手,秦大俠既是俠者,總不至于恃強凌弱才是。」她依舊笑嘻嘻的。
「你是弱者?」他挑眉。
「當然。」她很認真的回視。
秦憶風臉上卻泛起莫測高深的笑,她警覺地要後退,但扣住腰上的手一緊,兩人之間反而再無一絲縫隙。
駐足者一下增加,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對姿勢曖昧的男人。
「秦大俠……」兩人太靠近了,讓她的心沒來由地漏跳幾拍。
「嗯?」秦憶風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陽光落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泛出一層淡淡的光暈,猶如涂了一層玫瑰紅的胭脂一般嬌艷動人。
「兩個大男人這樣拉拉扯扯不太象話哦。」心跳過快不利于身體健康,不行,要趕緊分開。心動手動,她伸手去推他,奈何某人不動如山。
看她懊惱的樣子,他的心情大好,相識多年總是屈于下風,今日扳回一城的感覺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怎麼辦呢?」他露出苦惱的神情,幾乎貼著她的耳側說,「我竟然覺得抱著像尚兄這樣的男人,也是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她倏地瞪大眼,這男人越發得寸近尺,竟然敢這樣輕薄她?
「再不放手,我生氣了喔。」不自覺地她嗔怪出聲。
他笑著松手後退,能逼得她露出女兒嬌態,是件值得開懷暢飲的人生樂事。
她偏頭睨他,神情很是詭異,「秦大俠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不安的感覺驀地擴散他的心頭。
丙然,她故意大聲嚷著,「可憐天劍盟少盟主竟然有著令人不齒的龍陽之好,唉,世上果無完人啊。」
他疾伸手,但她早有提防,輕靈的閃了開去。
「小生告辭了。」此時再不腳底抹油就等著被人砍了,她掉頭狂奔。
秦憶風毫不猶豫直接追了上去,這次要是再讓她溜掉,豈不是又要天涯海角地去找人?
***bbs.***bbs.***bbs.***
用陰魂不散來形容一個猶如玉樹臨風的年少俠士,會不會太惡毒了些?
可是,此時此刻,尚香能想得到的詞匯就只有這四個字。
水亮的眸子望向身後保持著十步距離的男人,「秦大俠。」
「尚兄何事?」秦憶風溫文有禮的點頭回應。
「承蒙秦大俠厚愛,可惜小弟性向正常,只對窈窕淑女有感覺,你這樣苦苦相逼,又有何意義?」
他的眼角抽搐再抽搐,論演戲的功力,她已然是骨灰級的,簡直是唱作俱佳。
「尚兄誤會了。」
「是嗎?」她訝異的揚眉,「難不成對我有非禮行為的是另一個秦憶風?」
他神色自如的揚眉而笑,「那是在下一時不察中了幻藥 想入非非 所致,想來尚兄這樣大度的人,應該是不會計較才是。」
她暗自磨牙,她說的是官道上的公然調戲,這家伙居然敢給她偷梁換柱,夠無恥。
「那秦大俠現在對小弟窮追不舍,難不成是要鄭重其事的道歉?」
「如果尚兄堅持如此的話,在下倒也不介意道歉。」他笑著走近兩步。
「這多不好意思,不過秦大俠堅持的話,那最好是實質性的,比如賠個黃金萬兩。」
她還真敢獅子大開口,他好笑的瞅著她,看得她沒好氣的調開視線。
「瞧這天色,恐怕會有一場大雨。」
他抬頭看著被烏雲遮住的天空,「是呀,所以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要不是他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她犯得著跟他耗在這荒郊野外連打尖的宿頭都錯過嗎?想到此,她不由得瞪了某人一眼。
他仍是一臉笑容。
懶得理他,她從青石岩上跳下,繼續趕路,而他繼續跟著。
她的頭開始疼了,現在是怎樣?輕功比她好就可以藉以武力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