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樓步雨笑道︰「你太激動了,現在的未婚媽媽滿街都是,不值得一提,何況憑樓氏的財力又不是養不起小孩。」撒下網,等魚上鉤。
「我在乎!」藍宇堂咆哮,完全失去平時的鎮靜自若。他堂堂藍家的男人,又是幾家公司的負責人,難道養不起自己的孩子?這是……這是性別歧視,更是蔑視他的人格,因為他絕對百分之一千是個負責的男人,可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偏偏不肯讓他負責,而且顯然十分樂意做個不婚媽媽來氣死他。
懊死的,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
「別激動。」樓步雨一副好好小姐的口吻,「要不要先喝杯茶?」瞧她多善良,被人如此吼都不生氣,還能面帶笑容。
「妳少給我打馬虎眼。」他快氣瘋了,她還好整以暇地像在看笑話。
「你的口吻可不可以溫柔一點,我是孕婦。」她輕描淡寫地說。
藍宇堂馬上後悔個半死,努力壓下心頭的火,告訴自己她該死的是個孕婦,不能對她吼,然後開口道︰「請妳有一點自覺好嗎?妳現在有近三個月的身孕──」
「兩個月零五天。」她更正。
「好,就算兩個月零五天。」他身段再放低,幾乎哀求地道︰「妳現在居然還要來公司上班,工作量大的話這對胎兒發育不好。」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個當個孕婦?
樓步雨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芒,嘴角的笑顯得有些吊詭,「可是,你們藍家老二把小妹拉去談戀愛了,我家老二身邊總得有人幫忙啊。」哼,哼,這樣還拉不到一個替死鬼來樓氏做牛做馬嗎?
「我馬上抓他過來幫忙。」去他的兄友弟恭,現在老婆最大。
「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去安胎了。」她笑得好不溫柔。
「步雨,可不可以……」
她等他說下去。
「到藍家……」他的目光充滿希冀。
樓步雨截斷他的話,「我媽每天都在炖補品,而且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好廚師,營養絕對不是問題。」她又不是傻瓜,跑到藍家去待產,誰曉得那里有什麼在等著她?
藍宇堂誠摯地看著她,「我們結婚吧。」這是他最深切的渴望。
「我也想。」她慢條斯理地說。
他喜出望外,沒想到她這次這麼容易點頭。
「可是,你得答應一個條件。」但書浮上面。
「妳盡避說。」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想辦法摘給她。
「我父母希望我生下的孩子姓樓。」老爸老媽的殷殷期望,她可不敢大意。
藍宇堂一怔。他個人沒問題,可是祖父祖母觀念傳統,怕是不好解決。
「如果有困難,我也不勉強,我只能說抱歉。」她的語調有些哀傷,「如果你堅持要要回孩子的撫養權,我也沒話可說,畢竟藍家家大業大,不是樓氏可以比擬的,可是,我一定會另嫁他人,讓他入贅樓家,好為樓家留下血脈。」
听到這樣的話還不動怒,他藍宇堂就不是男人了。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人有躺到別的男人身邊的一天,對于她的要求就算要鬧家庭革命,他也一定要力爭到底。
「我會說服他們的。」他保證。
「總之你想辦法,而這事一天不擺平,我就一天不松口。」她的口氣決絕。
「步雨──」藍宇堂哭笑不得。這下真的熱鬧了,未來岳父母想抱孫子,他們家那一大群老人何嘗不想,可是偏偏這一代年輕人不是不想結婚就是不生寶寶,讓他們怨嘆到死,現在出現了一線曙光,他們不興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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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大到足以開舞會的寬敞客廳,幾乎可以用水泄不通來形容,只見人頭竄動,竊語紛飛,終至形成菜市場一樣的局面。
據說,藍家有某人頭殼壞掉地想去當別人家的入贅女婿,因而導致了今天這場盛大的公審批斗大會,而召集者自然非藍家九十五高齡的碩果僅存的一對夫婦莫屬。
家財萬貫,兒孫滿堂,妻賢子孝,六畜興旺……總之,在一片升平之下養尊處優的人越來越多,感到空虛、無聊者日漸激增,因而閑到快發霉的人總算逮到可以為非作歹、大展身手的一天,遂無一缺席地全數到齊。
他們太感動了,在一大群安分守己的兒孫中終于有人肯沖破藩籬,敢向權威挑戰,以此來刺激他們有生銹、老化傾向的腦細胞再次活躍。
人家給了機會,他們不趕緊抓住豈非顯得很不上道?因此,他們非常自覺地提升娛樂節目的檔次,讓自己可以玩得更盡興。
無聊到快發霉的老人家喜歡湊熱鬧,咱們無話可說,可是年輕一代由于事業毫無挑戰性的穩賺不賠,男眷交女朋友簡單到像喝水一樣;女眷甩男友次數亦頻頻升高,一時窮極無聊皆跑來湊熱鬧,還有惡意前來攪局的小人也無一不成群結伙,拖家帶口地全員到齊。
轟動!
藍宇堂頓時成為藍家莊園內一顆最璀璨的巨星,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
場面有點可笑,更多的是混亂,甚至于需要借助麥克風才有辦法使自己的發言清晰地傳送到每一個角落,成功地蓋過一片吵雜聲。
客廳人滿為患,會場移至莊園草坪,這里夠寬敞、視野夠開闊,也足夠所有藍家人參與,這是一場成功的全民運動。
首腦人物互相交頭接耳一陣,須臾過後達到一致意見,然後推舉代表發言。
「藍家養不起你嗎?要跑去別人家當入贅女婿?」發難開始。
「不孝子孫。」插言。
「愧對列祖列宗。」搶奪成功。
「吃里扒外的家伙。」有詆毀嫌疑。
「沉迷酒色,不務正業。」越說越離譜。
「早就告訴你飯可以多吃,酒不可以多喝,貪杯必定貪色。」
「酒多喝有什麼不好?跟貪色扯得上關系嗎?」一人不滿地反駁。酒是他的最愛,嗯,除了老婆之外的。
「發酒瘋倒有可能。」不屑地輕哼。
「男人不喝酒還是男人嗎?」男性代表申明立場。
「總有一天喝到腎虧。」說得一針見血。
「妳有人身攻擊嫌疑。」被刺中要害的人怒容滿面。
「有又怎樣?來咬我啊。」
「……」
主題由入贅問題離譜地延伸至男人與女人的斗爭,會場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逐漸形成壁壘分明的男女兩派,開始正反雙方的熱烈激辯。
這大概是跑題最嚴重的「藍氏高層會議」,完全的言不達意。
藍宇堂這個主角到最後連發言的機會都找不到,哭笑不得地穩坐壁上觀,聊勝于無啊。
人果真不能太閑,這群藍家人就是最好的例證,而且絕對是反面教材的。
「咦?我們今天討論的主題是入贅吧?」有人發出置疑。
「好像是啊。」
「都是妳扯離主題。」
「怎麼會怨我?」
「不曉得是誰說男人喝酒會喝到腎虧的?」
「那又是誰說不喝酒就不算男人?」
「誰說男人喝酒一定會發酒瘋的?」
「男人好酒和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新一輪的互相指責開始,直至最後艱難萬分地回歸主題,時間已悄然過去三個鐘頭,也就是說,在這三個小時內他們說的全是題外話。
于是與會首腦再次交頭接耳,終于拉回主題。
「你為什麼要入贅?藍家哪點對不起你?」聲如洪鐘,證明他老人家再活個十幾二十年絕對沒有問題的。
「就是啊,我辛辛苦苦地拉拔你長大容易嗎?你竟跑去給別人當兒子。」藍母總算找到正當的開口機會,眼淚很捧場地飆出來充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