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妻入甕 第19頁

她記得那天晚上,他也是眼底泛著血絲,目露凶光的看著她,也記得他那里弄傷了自己,還說——若是我不傷害處個兒,就會想殺你,你想被我殺死嗎?

她朝著他的背景大喊,「相公,你想听歌嗎?我唱給你听。」

接著,她毫不遲疑的唱起那晚曾唱給他听的安眠曲——

「星兒亮,蟬聲啼,娘的心肝兒乖乖睡,夢里有花也有糖,月兒亮,蛙聲鳴,娘的心肝兒快快睡,睡一覺,大一寸,將來長大嫁個好兒郎。」

听見這輕柔的歌聲,玉如意漸漸放慢了腳步,而南宮綾見狀,則一邊唱著曲兒,一邊緩緩朝他走去,走到他身後,她輕輕從背後擁住他,溫婉的嗓音沒有停過。

她的歌聲柔如三月春陽,回蕩在他耳畔,慢慢驅走他體內的戾氣,他長睫輕掩,神色已比剛才平和許多。

靶覺到他背上的肌肉漸漸放松,南宮綾直到他面前,輕輕握住他的手,微笑的說︰「相公,你困了,我們回房吧,我唱歌給你听。」

說完,她便牽著他,兩個人慢慢走回房間,扶他躺上床後,她就躺在他身邊,手輕拍著他,繼續輕吟著安眠曲,想哄他入睡。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但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知道只要讓他睡著,就能平安的度過這一夜。

玉如意微閉著眼,片刻之後,緩緩開口,「你不要怕我,因為今晚是月圓之夜,我才會這樣。」

既然他起了頭,她便順勢接腔,「為什麼是月圓之夜?」

她等了好半晌,都沒听見他的回答,她本以為他大概又不想說了吧,可沒過多久後,玉如意低沉的嗓音緩緩逸出來——

「因為我就是在月圓之夜咬斷了那個老妖婆的咽喉,她身上的血霎時濺滿了我的臉,你知道嗎?當時熱燙的血灑在我臉上,我一點都不害怕,我只想笑,拼命的笑,因為老妖婆終于被我咬死了,她再也不能吸我的血,我不用再像個猴子一樣,被她囚禁在地牢里,每個月被她抓出去吸一次血。」

听懂他是在說年幼時的可怕遭遇,南宮綾既驚駭又心疼。「那件事都已經過去了……」

提及往事,玉如意妖美的神色有一絲恍惚,接著露出獰笑,「就在那天,她說她有皺紋了,喝我們的血已經不能防止她變老,所以她要生吃我們的肉,這樣才能延續她的青春,哈哈哈哈……」

說到這兒,他突然淒涼的大笑,過一會兒才又續道︰「你知道嗎?那老妖婆以為自己是白骨精,而我們是唐僧,只要吃了我們的肉,就能讓她長生不老,永保青春……」他神情有些狂亂,還比手劃腳起來,「然後,她拿起一把刀,抓起一個孩子,用刀割下一塊肉塞進嘴里……」

第7章(2)

南宮綾再也听不下去了,紅著眼眶緊緊抱住他,「不要再說了,相公,那些可怕的事情都過去了,別再想了,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再也不能傷害你!」想到他年紀這麼小,就經歷了這麼恐怖殘忍的事,她心疼得整顆心都揪擰了。

「她死了嗎?」玉如意失神的喃喃自語。

見他神色迷離,似乎還陷在過去可怕的夢魘中,她溫言哄著,「對,她被咬斷咽喉死了,再也不能傷害任何人了,你也不用再怕她了,以後每個月圓之夜,我都會像這樣唱歌給你听,沒事了、沒事了……」

不忍心他一再被過去的魔魘糾纏,南宮綾擁著他,輕聲再唱起安眠曲。

他才不怕她,是他咬死那老妖婆的、是他咬死她的……他把頭枕在南宮綾的頸窩,听著她輕柔的嗓音,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慢慢睡去。

南宮綾望著他的睡容,想起他的童年,心疼的眼淚不禁從她眼角無聲的滑落。

她決定要陪在他身邊,每次只要月圓之夜,她就用她的歌聲撫平他曾經經歷過的傷害,她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徹底驅走一直糾纏著他的可怕過去……

這一夜,南宮綾暗自在心中下了這樣的決定。

「噫,要上路了,可是相公,你的內傷都好了嗎?」一早起來,听見玉如意說要動身了,南宮綾有些吃驚。

「就算我是神醫,那麼重的內傷也不可能馬上就治好。」

「那為什麼要現在上路,你的身子受得住嗎?」她不解的問。

玉如意一臉嫌惡,「再待下去,我的身子才會受不了,這里的米飯難吃,床板又硬,天都還沒亮,雞便鬼叫個不停,吵死人了。」

「好吧,那我去同陳大嫂他們說一聲,待會就離開吧。」南宮綾唇瓣噙笑的睇了他一眼,見他又恢復往常那副挑剔刁難的高傲模樣,她欣慰的想著,這才像他呀,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看見昨晚那樣的他。

「你笑什麼?」玉如意叫住正轉身準備走出房間的她。

她回頭道︰「我在想,相公你的精神好像恢復不少,想必傷也好了很多。」

「是好了些,但還沒完全復元。」他立刻有些虛弱的又再躺回榻上。

她緊抿著唇忍住笑,沒有拆穿他,善解人意的說︰「那相公你先歇著,我同陳大嫂他們道過謝,整理好馬車再扶相公過去。對了,還得跟陳大嫂多要條被褥輔在馬車里才成,免得一路顛簸,讓相公的傷又變嚴重了。」

他輕哼一聲,滿意的點點頭,「嗯,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弄好就馬上回來。」打開房門走出去,溫暖的晨光灑在臉上,她菱唇輕揚,眉眼含笑,覺得自個兒的未來就天上的燦陽一樣,充滿了希望。

就在昨夜,她決定要陪伴玉如意一生後,她的心里便不再有疑惑和不安。

對了,晚點就告訴他關于她和瑩兒約在杭州見面的事吧,若是可以,她想在見了瑩兒之後,順便將她一塊兒接回他說的無心軒去。

她已經成親了,不能讓瑩兒一個人孤單的留在杭州,瑩兒雖是金絲山莊的五小姐,但她跟她一樣逃了婚,想必她大哥、二哥是不會饒過她的,不過瑩兒身懷武藝,應該能順利逃過那些抓她的人吧?

若是路上沒有耽擱,這會兒應該已經到杭州了……

不久,她找到陳氏夫婦,跟他們說了要離開的事,順道要了條被褥輔在馬車里,接著回房拿兩人的包袱,扶著玉如意坐上馬車。

「陳大哥、陳大嫂,這兩天叨擾了,多謝你們的照顧,我們走了。」揚手道別後,她便駕著馬車離開陳家。

玉如意不想一個人待在車里,便從前頭鑽出來,坐到她身邊,有些不滿的哼道︰「你謝他們做什麼?你最該感謝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你這會兒早就陳尸江底了。」

南宮綾看了他一眼,雖然很想勸他回車里坐好休息,但也知道他才不可能先行听話,便只是微笑的附和他的話,「是是是,相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最感激的人就是相公了。」

「那你要怎麼報答我?」

「我都嫁給相公了,整個人都是相公的,相公還要我怎麼報答你呢?」她已經決定要用自個兒的一生來陪著他了,這樣的報答應該夠了吧。

「你的人是我的,那你的心呢?」玉如意狹長的眼直勾勾的凝視著她。

她微微一怔,接著笑道︰「當然……也是相公的。」

听見她的話,他伸指抬起她的臉,眯起眼道︰「你這句話是真心的嗎?」

「相公要我發誓嗎?」迎上他那雙狐媚惑人的眼,南宮綾臉色柔和的問。

「若不是真心,發再多的毒誓也沒用。」冷嗤一聲,玉如意目光幽魅的看了她半晌,接著徐徐蕩開了一笑,「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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