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不會,不過,我們的確不是在約會。」不認同洪威保有著認真成分的玩笑話,但面對他的笑臉,何絲絲仍舊保持慣有的淺淡微笑,不給人難堪。
「慢慢來,沒關系。」洪威保總是能維持君子風度。
何絲絲笑容沒變,只是眼神閃過一陣黑影,似是落寞。才下過決心要接受任何看起來還不錯的人追求,但放開心胸是那麼難,遠超乎她的想像。
也許,時間真的是問題,畢竟她才離開元敬淮一天。
要用一天的風花雪月來覆蓋八年的舊情,對任何人都難了點,何況是何絲絲這般心軟而情重的女人。
她揮慧劍斬情絲,但沒想絲絲半斷仍相連,急欲抽身的她,竟被思念給絆住。
「昨天你走時,並沒有跟敬淮說一聲,這讓我很驚訝。」見她沉默不語若有所思,洪威保卻毫不避諱的談起她的舊愛。
「對我來說,只要走得成,告不告別都一樣,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或許听起來像廢話,但對她這個當事人來說,真是如此。重點不在告不告別,而在於離不離得開。
昨夜,當所有的東西搬完,站在洪威保的車旁邊時,她是為自己加油打氣了多久,才提得起腳上車離去的?這之間的掙扎只有她自己明了。
「絲絲。」洪威保輕柔喊她一聲。
何絲絲猛地抬起頭,直到看清楚洪威保與元敬淮迥然不同的臉,她才緩和了自己錯愕的表情。
罷才她竟將那聲呼喚,錯听為元敬淮。
「什麼事?」她擠出甜笑,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分心。
「我只是要告訴你,往前看,有好風景。」洪威保的手帶領何絲絲的視線,往前方指去。
所指之處,確實是自然天成的好風景,天際幾只不知名的鳥悠然飛翔。
她這只鴿子太忙碌,總急著回家,卻忘記身為鳥類可以自由自在的飛,飛往天涯海角,任何幸福在的地方。
「嗯,的確很漂亮。」何絲絲深知洪威保話里有弦外之音,她也覺得這比任何不著邊際的安慰還更有鼓勵作用。
她笑了笑,眉頭舒展開來,眼楮亮得像鑽石。
被元敬淮忽略的鑽石,並不會因此而黯淡失色啊!
元敬淮識貨卻不懂得珍惜,休怪別人也有鑒賞能力與收藏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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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嫂,真的很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害小劉大哥輸錢的,真的很對不起……」何絲絲不斷的在電話中向小劉太太道歉。「真的,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沒什麼可以賭了,你放心,真的!澳天我請大嫂吃頓飯賠罪,好不好?」
經何絲絲再三保證,小劉太太好不容易停止哭泣和哀求,掛上抱怨的電話。
「我太太就是這樣大驚小敝,何大小姐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啦!」小劉雖然輸了一,卻也願賭服輸,就是老婆哩唆,他對何絲絲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不要這麼說啦!是我三番兩次害了你……」何絲絲面有愧色,但眼光一轉,看向經理老大志時,不禁發起火來。「經理,現在我已經和元敬淮分手了,以後沒什麼好賭的,你可不要再瞎開賭盤了,不然我就去報警,說你公然聚賭!」
「話是你在說的,誰說沒什麼好賭的?我就想到了還有得賭!」老大志翻著白眼,非常的不以為然。
「有什麼好賭?經理快說!」七個賭徒又一圍而上,尤其小劉人胖嗓門大,喊得最大聲!
「經理!」受不了,哪還有什麼可賭?!何絲絲顧不得他是上司,氣怒的大吼。
「就……」老大志瞄了何絲絲一眼,見她氣得臉紅紅眼大大,他稍有顧忌,便收低了聲音,不給她听。
「你們真是沒救了!」八個人竊竊私語,何絲絲听不清楚,也懶得再理他們,只得悻悻然往倉庫走去。
沒半晌,再回到辦公室時,八人作鳥獸散。只見白板上一個大叉下面七個人名,一個圈下面只有小劉的名字,數字由一向的一注兩千元,竟然提高為兩萬元!
這小劉要死了!他們賭的是什麼?那個圈代表什麼?他若輸了,可是以前的十倍,一口氣十四萬啊!到時他老婆不綁白布條來哭給她看才怪!
她實在不喜歡別人的生死定在她身上,真是罪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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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無疑是元敬淮最倒楣的一天!
破天荒的遲到,誤了重要會議被董事長老哥元恭淮念了好久。
西裝和襯衫穿得很合宜,偏偏遍尋不著搭配的領帶……不,是連條領帶也沒有!他真不知道何絲絲將他的領帶收到哪里去了?雖然平常她將他伺候得好好的,但他自認非生活白痴,沒道理不知道領帶放在哪里。問題應該出在當她走後,空間加大,很多東西放的位置似乎都不太一樣了……
他置身家里,竟覺得陌生萬分!尤其當昨晚回到家沒如預期看見何絲絲時,他竟然有著這個家再也不用回來的想法。
盡避只是剎那間恍惚的念頭,他仍被自己嚇了一跳!
少了一個何絲絲而已,怎會好像失去全世界?
不可能!他不可能沒有何絲絲日子就過不下去!
元敬淮忿忿回到辦公室,乒乒乓乓拉抽屜找領帶,隨便抽出一條來,繞上頸去,開始打起領帶。
「人若衰,種瓠仔生菜瓜」,頸口的領帶經他一番纏繞,領帶不像領帶,倒像掛了一顆布球!他惱怒的解下,往垃圾桶一丟,拆掉窒息的領扣,一透風,就開始這邊癢、那邊癢了起來。
癢?是的,衰人拜何絲絲之賜,還有更衰之事——家里濃烈的消毒藥水味使他嚴重皮膚過敏,全身紅塊斑駁。
她怎不乾脆給他下毒算了!用什麼消毒藥水?這女人本來很乖,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她變怪?元敬淮怎樣也想不出道理來。
豁出去了!抓癢!不抓不癢,愈抓愈癢!
他將手伸進前胸再探入後背,痛痛快怏抓起癢來,只差沒去磨牆壁!
這時候,他非常痛恨何絲絲,也非常需要一支「不求人」!
走在衰運道上的他,已經不是衣冠楚楚、神采飛揚的總經理,而是個氣急敗壞又全身癢透透的失戀男人!
「你怎麼變這個德行?」洪威保不適時造訪,卻很適時看見一向英姿勃發的好友難得的狼狽相。
「過敏啊!癢死了。」
「少了絲絲,吃這個也癢,吃那個也癢。」洪威保好笑的學起「豬哥亮」奚落好友。沒了何絲絲旺夫,這元敬淮開始走下坡。
「你少在那邊幸災樂禍!還有,不要再跟我提起絲絲!」沒良心的絲絲,不回來就不要回來,有本事就永遠也不要回來!
不相信我元敬淮沒有你日子會過不下去!我不相信!
一想起絲絲,他恨得連牙都癢了!
「保重一點,不要這麼暴躁。」洪威保拍拍他的肩,好心的勸了勸。
「喂!這邊幫忙抓一下,有夠癢的!」元敬淮轉背過去,順便請朋友替他抓一下夠不著的癢處。
「可憐的家伙。你平常就是太好命,現在絲絲一走,你什麼都不對勁兒了吧?」供威保貓爪似的給他重抓兩三下。
「喂!叫你抓癢,不是剝皮呀!」元敬淮大叫出聲,跳離洪威保三步遠。
「我是在抓癢啊!不抓重一點怎麼會止癢?」洪威保面無表情,心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