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趙時青昂首挺胸,帶著淡淡的微笑,迎面而來。
「伯母?」卓盈晞是非常不習慣喊她的。在言家住了許多天,她們一向不打交道。不是卓盈晞不懂禮貌,而是趙時青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你在忙嗎?我有事跟你談談。」趙時青的形象端莊,說話的嘴角微揚,可還是令人感覺森寒。
「雖然不忙,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
「快中午了,總有休息時間。」趙時青不希望她專程來卻還無功而返。
「好,我去跟店長講一下……」
卓盈晞動作迅速的交待完公事,便搭上趙時青的車。
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趙時青必定是為了某事而來找她談判,卓盈晞只有默默等待她出招。
趙時青選了一家高級餐廳,並要了一間包廂。她總是一派沉穩,但卓盈晞卻感覺到陰森詭異。
不問卓盈晞的意見,趙時青自作主張,干脆利落的點了兩人的餐,反正餐點只是備而不用的道具,她才不相信在爾虞我詐的談判過程中,誰還會有心情吃飯,
「你告訴我,你母親叫什麼名字?」這是趙時青早就擬定的第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來,在有心人刻意的維護下,她一直無法得知那只狐狸精的名字。
今天,她要知道她的敵人到底是誰!
「你怎麼會這樣問?」卓盈晞絕對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問題作開場白。
「你盡避回答我就是,今天不管我問什麼,你都得老老實實跟我說。」趙時青語氣強硬,命令的意味濃厚,無非是要給卓盈晞徹底的下馬威。
「伯母……」
「回答我。」趙時青不給她發問的機會,也不允許她再遲疑下去。「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媽媽叫做何冬竹。」卓盈晞說。今日的她無疑是只待宰羔羊。
「何冬竹?竹子的竹?」趙時青眯起了眼楮,身子有點顫抖。
「是。」
趙時青像被萬根細針扎到似的,不僅在剎那間大大的震撼了一下,還使力咬緊了牙關。
竹?她的一生簡直都被竹給包圍了︰從以前言正義一眼就看上『雅竹DC』的高級住宅區起,到在竹林中自建的『可竹山莊』,原來他都在緬懷那個叫何冬竹的女人!
言正義!你對何冬竹可真有心!可真有情!你對我趙時青,卻這麼絕情!
「伯母……」趙時青精神狀況好像不太好,卓盈晞很擔心發生什麼意外。
「不要叫我!」趙時青吼著。然後她舉杯喝下了一整杯冰開水。
卓盈晞默默的看著她,覺得與她相處的時間十分難熬。
「我已經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趙時青仍是咬著牙。「你的母親跟我的丈夫生了個兒子!」
卓盈晞愕視著她。「您都知道了?」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無恥!當初你母親奪人丈夫,現在換你來搶我兒子!你們真是一對無恥的母女!」
「您怎麼可以這樣罵我們?縱使我母親有錯,她也已經付出代價,死者為大,您怎麼可以這樣辱罵一個去世的人?」卓盈晞反駁。
「活著的時候無恥,死後靈魂就會變得清高嗎?」趙時青鄙夷的說。
「我不想听伯母辱罵我的母親,您有什麼話請直說,不要拐彎抹角了。」
「你馬上帶著你弟弟離開言家!」
「我可以離開,但是小暉是言家的人,我不會帶他走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我會馬上要求伯父舉行讓小暉認祖歸宗的儀式!」卓盈晞覺得事情這樣發展雖然有點走偏,不過殊途同歸,她沒什麼好在意的。
「我不會認他的。」
「您不姓言,您不認是您的事,言家的列祖列宗卻一定得認!伯母若阻止,就等於對不起言家的列祖列宗。」面對趙時青的強硬,卓盈晞也絕不心軟。
「你——好利的一張嘴!」趙時青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可不是嗎?言家種就是言家種。就算她不認,對誰又有什麼妨礙?只要言正義說要認,她又有什麼能耐阻止?趙時青心想。
言徹也一定站在他父親那邊,她根本勢單力薄,不戰而敗。
這個小暉流著言家的血液已是不爭的事實,無論如何,動不得他!
但是這個伶牙俐嘴的卓盈晞就不一樣了!她要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飽嘗失去所愛的痛苦!
就跟她一樣,一輩子走不出痛苦的深淵︰
「好,小暉的事,我保持一泛默,但是你必須離開。」
「我原本就不打算在言家久留。」卓盈晞坦然的說。
「我的意思是,你不只要離開言家,更要離開言徹。」趙時青語氣冰冷,只怕寒霜都沒她凍人。
「我可以離開言家,但我不答應離開言徹。而且我以後會嫁給他,到時候我會以他真正妻子的身分重新回言家,當小暉的大嫂,喊您一聲婆婆。」卓盈晞才不會軟趴趴的任她宰割!她不但有愛人的資格,更有捍衛幸福的權利。
「你做夢!我可以讓言家認小暉,但要我認你做媳婦,你休想!」
「您何不去問問您兒子的意見?」
「我不用問。你如果要小暉順利認祖歸宗、平安住在言家,你就必須答應我這個條件,否則我不保證將來他是不是會出什麼事。」趙時青有十足把握,卓盈晞會妥協。
被威脅果真是一件令人氣結而無奈的事,就算卓盈晞膽識再怎麼過人,她都不能拿小暉的幸福和安危做賭注。
「怎麼樣?」如趙時青所預期,她看見卓盈晞的銳氣已消失殆盡。
「我答應。」卓盈晞不得不低頭。「但是在我離開之前,我要親眼看到小暉認祖歸宗的儀式。」
「需要這麼急嗎?」
「您若不急著要我離開,慢慢來也沒關系。」
「好!我回去之後會跟阿徹他爸爸好好談談。雖然事情的真相不是由他親口告訴我,但是為了我還要這個丈夫,為了維護這個家的完整,我願意委曲求全。」趙時青被反威脅,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忍辱答應。
「您是委屈了。」卓盈晞不得不承認趙時青是無辜的,她有生氣的權利。
「還有,你記住這是我們的君子協定,在他們面前,你可不要給我亂說。」為求自保及自清,趙時青還是得多提防著點。
這哪是君子協定?根本是不平等條約嘛!
卓盈晞幾乎完全處於挨打的份,如果她不是緊咬最後那個要求,恐怕往後就連反攻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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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卓盈晞回到言家已經快十一點鐘,她觀察了一下屋內的動靜,大家幾乎都休息了,但言徹還沒回來。
卓盈晞悄聲的走去小暉房間,小暉睡得酣熟。她輕輕的坐在他身邊,模了模他的胖臉,想叫醒他,又不忍心打擾他的睡眠。
「姊姊。」小暉忽然喚了她一聲。
「姊姊吵醒你啦?」
「姊姊你在哭?」小暉听到她哽咽的聲音,出其不音心的伸手模她的臉頰,濕濕的。
「小琿,姊姊有話跟你說。」卓盈晞拉住他的手,坐了起來。「姊姊現在都要工作到很晚才能下班,然後還要開車回來會覺得很累,所以姊姊要住在公司樓上的宿舍,不能住這里了。」
「那我也一起去住豬舍嗎?」
「小暉,是宿舍,就是公司有房間可以讓員工住的意思,不是豬舍。」沒想到她在這節骨眼,還要為小暉解釋宿舍和豬舍的不同。
「喔,那我也一起去住。」
「不是,小暉要繼續住在這里,你的爸爸和哥哥都在這里,你忘了嗎?」
「我沒忘記。可是沒有姊姊,我也不想住這里。不管姊住哪里,我都要跟姊一起住。」小暉的表情認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