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當你為女人心動,相戀幸福的感覺降臨,就是愛神詛咒應驗的時候。
「三哥,爸爸媽媽剛才說的話,你都懂嗎?」十歲的譚溱眨著清澈無邪的明亮眼楮,仰望著譚岩,細聲的問。
「我懂。」譚岩簡短回答妹妹,語氣卻相當謹慎。
十三歲的他與兩位兄長譚峰、譚峻一樣,才步入青春期,身高就往上竄,顯得十分挺拔,英俊的外貌襯著他天生的深沉性格,年紀輕輕就渾身散發斯文優雅的氣質,不知迷煞多少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可是我不懂耶!」譚溱的小臉全被迷惑給佔據。
「你不懂沒關系。反正,你只要記得長大後不要交男朋友就沒事了。」
譚岩可不是跟妹妹開玩笑,他之所以如此建議,是因為他正有如此打算。
就讓他一輩子與女人保持距離,一生與情字絕緣,永遠不要遇見真愛。那麼,父母口中所謂的愛神詛咒,就應該不具什麼威脅性了吧!
不同于他兩位兄長對愛神詛咒的不信邪與鄙視,譚岩相當認真且慎重以對。
此生絕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只要他不愛,世界上就不會有人因他而受傷害。
起誓——在他還不懂愛的十三歲這一年。
第一章
大雨滂沱的夜晚,行人的傘被豪雨打得歪歪斜斜,穿著雨衣的機車騎士在街道中困難前進,轎車的擋風玻璃上,兩支雨刷忙碌地來回揮掃,仍不敵驟雨落下的速度。
因為這場大雨及加班而產生的疲倦,讓原本就對開快車沒什麼興趣的譚岩,更是松下油門,放慢車速。
傾身往前,大手朝前方起霧的玻璃抹了幾下,隨後並將冷氣調低,不用幾秒,霧氣便隨著車內溫度下降而往外圍退去。
就在迷霧退散之際,他遠遠地看見一位撐著小黃傘、在雨中朝路上來車招手的女人身影——就在知名「Boat高級酒店」前的路邊。
譚岩嘴角一抿,只覺得這位酒店公關小姐不免夸張,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四伏、仙人跳處處的社會,搭便車的要防色魔,被搭便車的要防搶劫,敢舉手搭便車,以及敢讓人搭便車的,都不多見了。
所以,他並未多加分心注意她。
但那個女人一見著譚岩的車緩緩駛近,便無畏風雨,也顧不得被疾駛而過的車子飛濺起的水花濺濕衣裙,仍是跑步上前,拚命朝他揮手,臉上愉快的笑容宛如看見救星,難掩興奮之情。
「這邊、這邊!我在這里——」盛語昕生怕錯過車子,不斷猛揮手。激烈的動作使她撐傘形同多余,渾身早已濕了大半。
雖然听不到她在說什麼,但她帶著笑意卻又十分急切的模樣,有點兒純真、有點兒孩子氣,譚岩冷淡的表情在霎時微妙地轉換了。
深沉的眼光才剛出現一種怪異的好奇之際,那女孩已猝不及防地從路旁直奔向車道,往他車子的前方一躍,擋住他的去路!
他反應迅速的緊急煞車,可天雨路滑,好不容易才在差點撞上她之際,及時將車穩住。
譚岩的心跳差點停止,見她雙眼緊閉、一臉驚恐,應該也是嚇了一跳,連雨傘都掉到地上了!
但她卻在確定自己安全無恙時,立即回神,飛快拾起雨傘,又展開一抹笑,自動打開車門,合傘、上車,一連串自然熟練的動作,仿佛做過無數次。
人就這麼上了車,他也沒時間再細想自己先前想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搭便車與被搭便車兩者之間,存在什麼猜疑和危險,只想著她八成是個引人側目的公關小姐,而他,則是當定了司機。
「雨下好大喔!有撐傘等于沒撐一樣。」盛語昕將傘往後座一丟,順手抓起面紙盒猛抽。
幾滴雨水,隨著她丟傘的動作濺上譚岩的臉,他詫異地望著她,直覺這位搭便車的小姐,不但「目中無人」,還禮貌不足,上車非但沒先道謝,反倒甩了他一臉水,還弄濕他的後車座。
「咳……」譚岩正想清清嗓提醒她,她上的可不是幽靈車,好歹她該看他一眼,想搭便車,至少也該先告訴他,她要去哪兒。
但他還沒來及得咳出聲,她就又開口。
「哥,你剛才是不是沒看見我?說好在門口等的呀!但我看你好像不想停車的樣子,又是怎麼了?」盛語昕語氣略帶責怪,可問話之際,還自顧自地抽出一把面紙,忙著擦臉、擦頭發、擦手、擦衣服,忙得連瞧駕駛座一眼都沒時間。「啊!我的頭發和衣服都濕了,鞋子好像也進水了耶!」
扮?
她喊他哥?難不成她將他當成她哥哥?還以為她上的是她哥哥的車?
隨著她那聲稱呼,譚岩這才明白,她為什麼上車上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且還對他視若無睹了。
事情誤會大了!
原本就緩慢的車速,這下放得更慢,慢到幾乎快停下來。
「我不是你哥。」瞧她似乎完全沒發覺異狀,譚岩立即開口表明身分,可不巧,他的聲音被一記突如其來、驚心動魄的巴士喇叭聲給淹沒。
「啊……」盛語昕被巨大的喇叭聲嚇得整個人一震。
「我剛才說我不是……」你哥!話未完,又被她打斷了。
「哥!我要月兌鞋子了,不然會得香港腳。」
「不……」不能月兌!
又一次,譚岩話來不及說出口,她已經照著自己的意思行動了。
「哇!舒服多了!」她輕喊了一聲。
「唉。」譚岩暗自嘆一口氣。
她分明是問好玩的,壓根兒不等對方同意,就逕自月兌了鞋,還大剌剌的張開腳趾頭透氣。
他向來就不是急性子的人,所以才會一次次讓她搶了話。
泵且不說他是陌生人,就算真是她的兄長,她未免也太不尊重她哥哥了吧?
也不等人回應,說月兌就月兌……
不就幸好沒什麼異味,不然他這被搭便車的人,可就更冤枉了。
「哥,冷氣開小一點,我忽然覺得很冷……」腳丫子清爽了沒幾秒,舒服過後緊接著開始發冷,盛語昕縮了縮腳,雙手搓著手臂。
「我不是你哥。」譚岩打斷她的話,伸手將冷氣關小,轉頭望了她一眼。
呃?!
隨著清楚、低沉的一句話,盛語昕這才驚駭地轉頭瞪著駕駛……
真的耶!他不是她哥哥!
天啊!他是誰?她怎麼會坐上他的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由于驚慌過度,她壓根兒忘記是自己像阻街女郎般,朝著他猛招手,甚至還跳到車前擋車。
「啊!你、你、你……你不是盛詠陽!」
這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直挺鼻梁上戴一副無框眼鏡,短而簡潔的發型,極具專業形象的西裝——他真的不是自己那個油頭粉面的老哥盛詠陽!
「我當然不是。」譚岩淡淡地說,微微一笑,她總算明白她做了什麼糊涂事。
「你是誰?!我上錯車,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還一直開!」盛語昕驚訝過後,才開始害怕起來,眼神慌亂地望著他。
「你一上車就喋喋不休,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譚岩將車往路邊一停。「我才開不到三百公尺,你是要我轉回酒店門口,還是在這里放你下車?」
依舊是一派溫文、耐心的語氣。
譚岩對她的糊涂雖然覺得好笑,但她此刻的窘境,他也相當能體恤。
「我……為什麼會坐上你的車……真奇怪。」盛語昕答非所問,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仔細環顧這輛車的內裝,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開的車款和她哥哥的是同一款,顏色一樣是黑色。
「你攔我下來的,我以為你要搭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