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撞了,翩翩,妳會弄傷自己的!」他將她的小腦袋強按在胸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寧願又痛又暈的是自己!
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來承擔,他願負起所有的責任,恨只恨,這一切無可替代,他不能代她痛,這正是他最無能為力的地方。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尹翩翩側首緊貼在他懷中,不斷啜泣哭訴著。
「妳不要哭,我……會對妳好。」愛意漸深,誓言輕許,除了無法代她痛,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你對我好有什麼用,誰對我好都沒用,我一樣痛苦啊!」尹翩翩萬分沮喪,真不知這樣痛下去,要痛到哪年哪月。
「不管有沒有用,我只想對妳好。」他輕揉著她的發,滑動的指間充滿無限的情意。
愛她是如此簡單,呵護她卻又如此之難,只要一想到自己對她愈有感覺,她陷入苦海愈深,他就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愛上她!
「譚峰……」她突然停止啜泣輕喚他一聲,像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
「嗯?」他柔聲應著。
「你不要動。」她請求。
「我不動。」譚峰停下自己所有的舉動,包括對她的親密安撫。
尹翩翩在他懷里蹭了蹭,耳朵密實貼在他心口,聆听他有力的心跳聲,她浮躁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暈眩與痛感一點一點在消失……似在極端痛楚之後獲得安心且舒服的救贖。
好奇特的感覺。
耳朵輕離他的心窩,縴手捂上他的胸膛,那明顯的躍動彷若在對她傳遞溫暖與慰藉——奇異的心跳旋律。
胸口感受到她的撫觸,譚峰輕悸著,想多做點什麼卻又怕打擾了她的寧靜,只能靜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我頭不暈也不痛了。」許久之後,她輕聲地宣布暈眩風暴已過境遠離。
「如果覺得待在我懷里很舒服,我不介意妳多賴一會兒。」見她已恢復正常,譚峰安心不少卻不想任她離開。
很顯然,他擅長霸道的命令,溫柔情話卻不太擅長。
「你不介意,我介意!」尹翩翩冷不防地將他一推,力道之大差點把高大的他給推下椅子去。
「喂!太現實了吧?」譚峰長腳一蹬,穩穩坐回椅子,抗議她過河拆橋。
需要他時,緊緊投入他懷里,不需要時就無情一把推開,真是個現實的女人!
針對他的指責,尹翩翩也只能投以輕笑而無語了。
沒錯,剛才待在他懷里,她是覺得挺舒服,但舒服之余一旦思及兩人是如此親密接觸,她就不免心慌意亂。
她才不想被他知道她對他的擁抱有感覺……不然以後他的肢體語言鐵定就更囂張而堂而皇之,她敢跟自己打賭——
不過話說回來,被他擁抱的感覺還真不賴,若能讓她一生擁有、時時這樣倚靠相伴,那就太美妙了!
第四章
「那,謝謝你,總行了吧?」瞪不過他,尹翩翩生硬的道歉。
「算了,你沒事就好了,真的,你沒事就是我最大的安慰。」譚峰心存愧疚、不忍心刁難,還不小心說出了啟人疑竇的關懷之語。
「真不簡單,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好說話。可是你後面那一句話也太肉麻了點吧?譚峰先生,朋友間講話應適可而止,不必非得甜如蜜。」尹翩翩先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瞅著他,然後是充滿嘲諷意味的撇著嘴角冷笑。
可不是?說什麼她沒事就是他最大的安慰,好像她是他的誰,他又是她的誰。跟那電視廣告一樣,太太的健康就是先生的幸福……
哎,想到哪兒去了?!
他才說那麼一句話,她自己就有一堆聯想,看來她自己也很不正經。
尹翩翩趕緊打住四處亂跑的思緒,繼續板著張冷臉,決心與他唱反調。
「肉麻兮兮也好,甜如蜜也罷,總之關心你,是我一生不可懈怠的職責。」除非,他對她失去了愛的感覺,一切歸為平靜。
「一生?!先生言重了!」尹翩翩斜睨著他,嘴里客氣,心里可不這麼想。
再度听到他的甜言蜜語,她突然一點也無法感動,只覺得這位譚峰先生很會自說自話。
「我說真的。翩翩,只要我對你有感覺,別說情有多濃,只要我的愛意不褪,你就永遠擺月兌不了我。」他說的是事實,可听在她耳里,卻只覺得他這人自作多情的程度不是普通的嚴重。
「你可以再自大一點沒關系。」尹翩翩不為所動。
「自大狂也有柔情和真心的一面,你會知道的。」說著,譚峰蠻橫地將她的手拽入自己掌中。
「干嘛?」又搞親密!
「跟我走。」
「走去哪兒?」尹翩翩語氣頓了一下,似乎問題不在于他要帶她去哪,而是她有什麼理由跟他走?
「我去哪兒,你就跟到哪兒。」譚峰眼神一睨,神秘的扯了下嘴角沒再說話,牽著她往街道一端走去。
手心傳來他的溫度,霎時又想起剛才那強而有力的男人心跳聲,尹翩翩心頭竄過一股暖流,沖著這份溫情她理當與他並肩同行,但是她的腳步仍然不免遲疑。
「不必一臉戒備的防我,我只是想……」想利用機會與你相處久一點。譚峰沒將真正的心里話說出來,臉上因而掠過一道不太自然的光影。
「想怎樣?!你可別打什麼壞主意!」見他露出「老謀深算」的表情,尹翩翩不禁將心牆築得高高的。
「壞主意?我從頭到尾就是一直在打你的壞主意,你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吧?」譚峰戲謔地笑著,眼里的光彩總是因她而燦爛。
對厚,他說得很有道理……她明知他早有心機,怎麼還笨笨的要他別打壞主意呢!
這根本就像在提醒癮君子飯後不要抽煙、吩咐酒鬼應酬時不要喝酒一樣,多此一舉。
「你還好意思笑!」她羞窘地喊著。
不理會她的抗議,譚峰將她拉近自己身旁,一點空隙也不留。
「真希望你說話一直這樣鏗鏘有力、渾身是勁的沖著我大呼小叫。」
「你這人毛病真多,除了自作多情,被虐的傾向也很嚴重,譚峰先生,你千萬要保重。」
譚峰大笑了起來,身子一側站到她面前,笑容收小,俯首與她相對,一雙大手捧住她的細致臉龐,深情愛憐地凝望著她。
尹翩翩在他專注的眼中看見濃厚憂慮的晦暗光芒,頃刻間她腦袋一片灰白,暈眩感再度來襲,然而在這昏沉的當口,她卻又清楚听見他無比溫柔的說話聲。
「只要你沒事,怎樣都行,只求你沒事。」
「喂、喂……」眩暈之中,尹翩翩試圖拉開他的手,想月兌離他那好似天生帶電、令她顫悸的踫觸,卻徒勞無功,反而身子軟弱地往前一傾全然落入他懷中。
忘了自己又拿他的胸懷當依靠,她滿腦的暈眩和困惑,在承受著莫名的昏沉之下,更完全想不通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她會出什麼事?
他又為什麼說「只求」?好像她真會出什麼大事似的!
「抱著我,別怕,我會陪著你。」他柔聲說著,憂慮且莫可奈何的情緒一下全躍到臉上,俊容變得無端深沉。
他不該那樣深情款款望著她,但他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貪戀!
神啊!這是什麼樣的詛咒,為什麼要在他的愛與傷害之間放進一個等號?如果非要他停止愛,她才能擺月兌痛楚,那麼他寧可她痛,他也不能不愛!
「譚峰先生。」尹翩翩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輕喊他一聲。
「什麼事?」耳里傳來軟弱無力的呼喚,譚峰立即應答。
「你平常有為善助人、積陰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