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失所,對一個當時才十六歲的少女來說,都是最殘忍不堪的現實.
但她還是咬著牙熬過來了。除了自己自食其力,幸好一路上,也有鐘語歡和謝波的支持和幫助,她的生活不至于陷入困境,完成學業後,找到穩定的工作,幾年下來也小有積蓄,但年少心碎的傷痕是不會消失的。
「雅緹?你有在听嗎?」鐘語歡久久等不到響應,便略微提高聲量。
「有,只是你說到曾阿登,讓我又想起以前的事,有點感傷。」何止有點?她的淚已經靜靜的淌下了。
「乖,惜惜。」這是她們好友間互相安慰時的習慣用語,一句乖和惜惜,包含無限的情誼和真摯關懷。
「我沒事的。那後來呢?唐曜凡又干了什麼?」佟雅緹真不明白他在查什麼?
不過一想到唐莊的美麗和氣派,她覺得她家那塊土地有幸重生,是最值得欣慰的好事。
也是那塊土地,讓她和唐曜凡結下情緣,她感激上蒼的眷顧,但是,此刻……她的心很痛,因為那有緣人竟不想理她了!
「後來,我女乃女乃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唐曜凡好像還會去謝波他家吧!」
「是嗎?」他到底想探听什麼呢?佟雅緹著實無法理解。
「我看你直接問唐曜凡好了。你怎麼好像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的樣子?」
「我是不知道啊!」佟雅緹語帶哀怨,接著說︰「他又不是我的誰……」
話並未說完,因為一切的沉重和傷感,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該。
只要她開口,他就會立刻成為她的「誰」,那個「誰」是個空白括號,隨她填充答案。
「至少是你的願望之神啊。呵呵呵!」鐘語歡輕柔的笑了,不知這笑代表什麼意思。「好了,有空再聊。你早點睡,乖喔!」
「好,語歡再見。」
唉……早點睡?問題就在無法成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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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已過,佟雅緹動作緩慢的在座位上收拾,說是收拾,其實她的手只是不停的在動而已,桌上仍是一堆混亂的文具和數據。
無獨有偶,她的同事兼好友沈馡馡也跟她一樣心不在焉,不同的是,她桌面上空蕩蕩的,連電話都被嫌礙眼而塞到抽屜里去,只露出一截後端線。
兩人沉默,直到彼此發現不對勁,相視一眼,竟一起無奈的笑著。
「你怎麼了?」佟雅緹單手撐著下巴問。
「你又怎麼了?」沈馡馡則是雙手托住下巴反問。
「唐曜凡已經兩天沒回去睡覺了。」
「沒回去睡覺?你有跟他睡嗎?沒有的話你擔心什麼?你在乎他喔?」
「馡馡,你劈頭就問我有沒有跟他睡,再問我一句在不在乎他,我真的有點招架不住。」佟雅緹無力的看她一眼,馡馡就是這麼直線條。
「他們幾個……唉!」沈馡馡輕輕搖頭,苦笑了一下,卻沒再說下去。
他們幾個,沈馡馡不熟,但卻都認識,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想到因為顏艷的好意,他們又在沈馡馡的生命中出現,尤其是他……唉,她超不想提他的名字,那好到讓她不敢再回想的男人,就怕想了他,等同污辱了他。
「他們幾個?哪幾個?」好朋友做很久了,佟雅緹卻不知她此刻所指為誰.
沈馡馡揚起嘴角,過去的事在世俗眼光下是不名譽的事,別說得太清楚吧!「唐曜凡與他的朋友們。」
「喔。你為什麼為他們嘆氣?」
「他們是倒霉鬼,被顏艷拖下水。」
「那倒是,我也覺得唐曜凡挺倒霉的,被我逼得連家都不敢回了。」佟雅緹自嘲的笑了笑。
沈馡馡也苦笑了起來。「我還有事,要走了。你呢?一起走嗎?」
「我再等等好了。太早回去也沒事做。」
「不都在找傳說嗎?怎會沒事做?」
佟雅緹垮下臉,黯然無言。要怎麼說呢?說她在等唐曜凡,等到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嗎?
「雅緹,你不如打電話告訴他。」
「告訴他什麼?」
「告訴他,你希望他回家睡覺。」沈馡馡半戲謔的說完就揮手走了——她也要勇敢面對現實,去找該找的人。
「別開玩笑了……」佟雅緹對著沈馡馡的背影喃喃自語,同時開始動手整理辦公桌,桌面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過後就會一干二淨,而自己染塵的情緒該怎麼處理呢?
雅緹,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
想起謝波中午的邀約,或許,她不該回絕他的。
十年的孤寂,她再也不想一個人了,她想要一個伴,而今晚,就與謝波為伴吧!
第八章
飯吃完,電影散場,消夜連續兩去續攤。
路邊的海產攤,佟雅緹啤酒喝得正盡興,此生第一次醺醉,感覺太美好了!醉會迷人,怪不得有許多人選擇流連在醉夢間。
「再來一杯!謝波,快點!」佟雅緹像只八爪章魚似的,兩只手緊緊纏住謝波的脖子,快把他給勒死了。
「你確定還要喝……」謝波扯著她的手,她的力氣好大,他都快不能呼吸了。他從不知道她酒量這麼差,才喝幾杯而已就頻頻失態。
她聖潔的形象在他心中已保持多達二十年,如今像璀璨的泡沫,破滅!
佟雅緹不是賢妻良母型——他開始懷疑。
「喝!怎麼不喝?你們都沒告訴我,酒很好喝耶!」謝波遲遲不拿酒來,佟雅緹抓起他剩下的半杯,仰天一飲而盡。
「雅緹!」謝波大喊一聲,被徹底打敗。
「謝波!你錢沒帶夠嗎?不然怎麼不拿酒來?」佟雅緹拍拍自己的皮包,醉意濃厚的說︰「那我請,我請,你去拿!」
每天都有人喝醉,今夜就加一個佟雅緹!
「不要再喝了!女孩子喝成這樣,不好……」佟雅緹不是賢妻良母型——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了。
「不好?你說謊!你說不管我做什麼事,你都會支持我的,原來你騙我!你口是心非、偽君子,我不理你了!你走開、走開!」酒醉的人最大,膽大嗓門也大,今晚佟雅緹決心當一個豁出去的酒醉女,借著酒醉與孤獨抗戰。
抗戰!她會羸的。孤獨不可怕,清醒才可怕!
「我打電話叫語歡來……」搬救兵吧!他沒有與醉女相處的經驗。
「叫天皇老子來也一樣,我要喝,就是要喝,你不喝就走開!」佟雅緹站起來比手畫腳,大有惹她大小姐不高興她就要掀桌的氣勢。
「人家都在看了……」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喝醉喔?」酒醉的人沒耐心,佟雅緹一次又一次的搶著說,就是不給謝波說完一句話。
「你這樣我實在沒辦法,我還是叫語歡來好……」謝波扶著搖搖晃晃的她,一面頻頻向四周客人道歉。
「就跟你說,叫天皇老子來也一……」這下換佟雅緹沒說完的話被搶了!
「那如果我來呢?」唐曜凡站在她面前,冷冷的說著。
「你是誰啊?」佟雅緹眯著醉眼,看什麼東西都像是打了馬賽克,重重迭迭,蒙朦朧朧,完全拼湊不出原貌。來人是誰她左看右看老半天,就是看不清楚,可這人的聲音很好听,還挺耳熟的……
阿斯嗎?不,阿斯的聲音很輕快,沒這麼低沉。
老總嗎?不,老總只會罵人,聲音從來沒這麼平靜過。
到底是啥咪郎?怎麼想不起來……
佟雅緹眉心深蹙,一臉懊惱的指著唐曜凡,好似他無端出給她一個謎語,讓她腦筋打結。
「請問,你是……」謝波未出口的話又被擠下。今晚他說的話沒一句完整的,好像沒人有耐心听完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