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臭皮匠能否勝過一個諸葛亮?很難,三個女人絞盡腦汁,但想來想去都只有配合的分兒,所以唐麟靜已經派人送消息去給葉寬,要他盡快趕回皇城。
此時,院子外又有動靜,一聞到空氣中飄著熟悉的補湯味兒,三人臉色同時一變。
「快!」
三人同時拉起裙擺,快步穿過花廳,掀開珠簾,再進到寢房,唐麟靜很快的踢掉繡鞋,跳上床鋪躺下,謝盈忙著替她蓋被子,瞧她臉色太過紅潤,再從袖子里拿出一罐粉膏,沾了點抹在她臉上,讓她看來蒼白了些,花小紫則急著去看一角暖爐的火可還燒著。
其實時節還沒入冬,天氣也沒冷到需要用上暖爐,但祖氏覺得孫媳婦兒身子虛,怕她染上風寒,身子更難調養,才囑咐她們要日日添上。
一切就緒!祖氏跟兩名嬤嬤正好走進溫暖的屋內,其中一位嬤嬤手上還端了一碗補湯。
「靜兒,今兒可好些了?」祖氏坐到床邊,關切的問道,並示意嬤嬤將溫度剛好可以入口的補湯端給孫媳婦兒喝。
唐麟靜心里叫苦,但仍乖乖的在花小紫的攙扶下坐起身,接過湯碗,將苦到不行的補湯給喝了。
其實,嫁給韓靖,若撇開那樁陰謀不談,當王妃的日子還不算難過,補品補湯天天有,只是每每看到興致勃勃的過來看她身子有沒有好一些的祖母,她還是會有很深的無奈和愧疚感。
此時,外頭小廝來報,莫老太醫到了。
「請他直接過來這里。」祖氏吩咐。
不一會兒,莫老太醫走了進來,一聞到屋里未散的補湯味,直覺看向半坐臥在床榻上的唐麟靜,同時,耳朵也听到她的「拜托」之語。
「莫老太醫,你再為靜兒把把脈,她喝了數日補湯,還是不能跟王爺……」祖氏說得含蓄,話也沒說完,但屋里的人都听得明白。
莫老太醫只得走上前,在床前坐下,煞有其事的替唐麟靜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拱手道︰「老夫人,王爺暫時還得再忍忍,來日方長,何況,調養身體需要時間,老夫人且放寬心,讓王妃多在房里靜養,也別天天來……」
「怎麼說?」
「王妃心里會不安也會緊張,對她身子並不好,再說了,過些日子,她就要跟王爺回璞城,行程將近兩個月,若是帶著身孕上船,舟車勞頓,恐怕更是麻煩。」
莫老太醫說的這些話,其實就是唐麟靜在他甫進屋時,以內力傳音拜托他幫忙說的。
「這樣啊……好吧,我暫時少過來看她,可是,最多再二十日,她跟王爺就要離開皇城了,看來我這個老太婆什麼忙也幫不上了。」祖氏也不管唐麟靜說了些抱歉的話,喃喃自語的嘆幾聲就走出去,兩名嬤嬤連忙跟上前去。
祖氏很失落,孫子是娶妻了,但有娶跟沒娶根本沒啥差別,也是這個原因,她拒絕跟著兩人回璞城,她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莫老太醫看著屋里僅有過去戀月別莊的兩個丫鬟在,他過去也常去那里,知道兩個丫鬟與唐麟靜情同姊妹,又見唐麟靜在大大松了口氣後,下床向他說聲謝謝,他不由得撫須搖頭,「老夫真不知該說什麼,靜兒,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唐麟靜輕嘆一聲,她也不想這樣啊!「我會努力想辦法解決這一團亂的。」
「誠實為上策啊。」這其實是他開給她多年的藥方了,說完這些話,他隨即離開。
唐麟靜心情也不好,她麻煩花小紫先將暖爐里的火弄熄些,她已經夠煩躁了,還弄得一屋子熱的。
謝盈貼心的倒了杯茶水給她,她一口一口喝著,腦海里想的都是莫老太醫的話,她也想當個誠實的人,但撒了一個謊後,為了圓前一個謊,又必須再撒謊,現在這個謊愈滾愈大,要誠實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兩刻鐘後,葉寬來了,明著是侯爺交代送來一些補品給她補補身子,事實上是來給她遞消息的,「王爺派袁七到侯府,說要請世子來一趟太傅府,有要事商議,我跟他說世子外出,一回來就會告知。」
看吧,怎麼誠實?她馬上又得換上男裝!而看著謝師姊深情的看著葉師兄,這陣子,夫妻倆都沒見面,自然也沒得溫存……她想也沒想的就道︰「這房間讓給你們夫妻,小紫,我們先出去。」
謝盈一張粉臉兒燒紅,「靜兒,你胡說什麼!」
葉寬也忍不住紅了臉,以往在戀月別莊,兩人還能溫柔纏綿,這陣子他實在想念妻子,不過這里是太傅府,他也不敢放縱,「靜兒別胡說了,快去變裝,依你的功夫,要無聲無息、不驚動任何人的離開太傅府,不是問題。」
她知道啊,可是看著人家一對恩愛夫妻因她硬生生的分隔兩地,她怎麼好意思?突地,她想到她爹曾出過的餿主意,現在想來,好像也不賴。
「我想王爺要談的一定是護船的事,」這件事,除了葉寬外,其他人都知情,所以,她也對葉寬直言,「我得換裝出門,其他細節就讓謝師姊跟你說吧,我現在只說一個重點,基于我們四個人都得上船,我想,謝師姊除了是我的隨身丫鬟外,還得是哥哥的通房丫頭。」
葉寬一臉困惑,但唐麟靜沒時間解釋,只能續道︰「在船上時,我若是靜兒,哥哥就由師兄易容,師姊是通房丫頭,你們夫妻睡同艙房也就理所當然了。」
這一听,謝盈粉臉更紅了,葉寬也理解了七、八分,他尷尬的模模鼻子,沒有說什麼。
只有花小紫笑了出來,「這方法太好了!」
謝盈與葉寬雖然羞澀,但兩人相視一笑,看得出來是欣喜的。
看著他們,唐麟靜也開心,不然她真的太罪過了!
接下來,她進到臥房後方,很快的成了高大英挺的唐麟希,謝盈則易容成她,替葉寬解惑。
片刻之後,唐麟靜已經飛身離開太傅府,返回慶安侯府。
她沒有驚動父母,也沒打算讓她爹知道韓靖娶她的前因後果,她要的自由,勢必得切斷與父母的連系與牽絆,才有機會擁有。
也因為她不夠冷血,所以她得用她爹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時時提醒自己——
就因為你是女兒,爹才能這般對你,女兒……終究是別人的。
沉思間,唐麟靜已乘坐馬車來到太傅府,也很快的被迎進書房。
「請世子先在這里稍等,剛剛王爺才听說世子的貼身侍衛送補品到花廳給王妃,也去了花廳一趟。」府中總管一臉笑意的退了出去。
唐麟靜看著這間書香味十足的書房,嫁進來近半個月,她這個病王妃還沒空來到這里呢。
「希弟。」
韓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過身,看著俊偉不凡的他,「有事快說,我還有事要忙。」不是她口氣差,而是,他能不能不要把她搞得這麼累啊?
他楞了一下,但又笑了,「葉寬……你的侍從,我本來想去問問他你在忙什麼,因為前幾次去侯府你都不在,岳丈說你的事很多都不會跟他說,他也不知道,本以為葉寬會清楚,沒想到他只說了句‘主子的事,我不能多言’就走了。」
「咳……靜兒呢?」這家伙去湊什麼熱鬧?人家夫妻好不容易才見面!
「她人不舒服,小紫伺候她睡了,好吧,既然你忙,咱們言歸正傳。」他娓娓道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唐麟靜沒有猜錯,韓靖要說的事就是護送官銀一事,因為金額極大,所以得花時間好好商議相關細節,最好是天天見面,畢竟,時值深秋,若至冬末才進入北川,運河的最北一段將會結冰,船無法前進,就得改走陸運,勢必增加風險,所以,愈早上路是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