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丑姑娘 第9頁

至少這樣能多偷得一點時間,讓他弄清楚為何像她這樣說不上漂亮的姑娘,只是一個笑靨就能將他迷得心神不寧,還失控的在帳冊上鬼畫符。

「誰?你是誰?」差點咬到舌頭,融雪驚慌的彈了起來。

由于分不青東南西北,她「頭便往床柱撞去,若非宋遲冬及時伸掌護住她的腦袋,人間堡大概會多出一個讓吃人堡主嚇得撞柱子而死的姑娘。

融雪緊張萬分的轉身,伸手胡亂的模索,瘦弱如枝的手指不小心踫到宋遲冬身前的衣衫。

「你……你是……」她大驚失色,立刻縮手,身軀直往後退。

一定是他,四爺口中的宋遲冬……但是……他不會說話……這剎那,融雪想起宋臥春的話,于是顫抖著將手伸過去。

「他們說,這間屋子不會有其他人敢進來,所以,如果你是「他」。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如果不能說,可以寫給我看。」她將手掌朝上,等宋遲冬回應。

听見她的話,宋遲冬原本平靜無波的面容掠過一抹錯愕,片刻後,他輕握住她的手,寫下幾個字。

你識得字?

他看過賣身契上的簽名,她的字十分清麗,但是,家境十分貧困,連供弟弟上學堂都沒辦法的她。是如何學會寫字的?

「識得一些。你還沒跟我說你是誰。」融雪忍著想閃躲的沖動,逼自己再開口問一次。

宋遲冬。

他寫下名字後,抬頭看了下她的臉,又繼續在她小小的掌心里寫著。

是哪個笨蛋把你的臉涂得跟唱戲的一樣?

原本黑得有如抹了炭灰的臉,這會兒讓人像粉牆般刷上一層白,也不知用了多少胭脂,怪異的雪白臉頰襯上圓圓的兩塊紅暈,讓他看了直想搖頭。

「啊?」融雪詫異的側了下腦袋,沒料到他會問她這種事。她還擔心他一進門就說要跟她生孩子……

苞我說是哪個笨蛋。宋遲冬又寫,臉上有著強忍的笑意。

「我的臉真的很丑嗎?我也這麼覺得。是總管大爺說要白一點才好看,然後又要人把我的臉頰涂得像猴于,那時我盯著銅鏡瞧,越看越覺得自己像送葬時燒給死人的紙扎入偶。」融雪懊惱的抱怨道,並拉起袖子胡亂往臉上抹。

紅紅的胭脂暈了開來,她仍傻傻的繼續搔抓,以為這樣就可以將臉上的恐怖的粉妝擦掉,卻不知道面前的宋遲冬正咬著唇,差點笑出聲。

燒給死人的紙扎入偶?哪有姑娘家這樣形容自己!

見她以粗魯的手勁抹著臉,他怕她把肌膚弄疼了,于是快速拉下她的手,寫了幾個字。

別擦了。等我。

「什麼意思?啊,你要去哪里?」察覺他放開她的手,之後面前揚過一陣衣袂飄動的涼風,融雪緊張的開口。

他要離開了嗎?不行啊!

「大爺,你不能走,不可以走!我一定要跟你生孩子……我們得睡在同一張床上……」她顧不得其他,立刻站起身著急地道。

忽然間砰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撞上牆壁,然後是匡啷數聲,某樣東西在地上又彈又滾,發出好大的聲響。

宋遲冬手忙腳亂的扶回自己不慎揮倒的盆架,一臉錯愕的拎著濕淋淋的素巾回頭看著她,已顧不得灑了滿地的水和滾到牆腳去的銅盆。

她說什麼?

他何止是嚇到,根本是讓她大膽過頭的說詞震傻了。

餅去帶著馬幫行遍江湖時,他曾在青樓听花娘說過類似的話,雖然那些女人語氣曖昧,也露骨許多,不過,他不否認,憨傻且直性子的她說起這些話來雖令人吃驚,但是動听多了。

宋遲冬走過去握起她的手,在上頭寫下問句。

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人告訴你,說我們得睡在同一張床上?

不知道那兩個笨蛋弟弟到底對她說了多少,又騙了她什麼,否則她光是听見他開門走進來都嚇得發抖了,怎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要走了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丑,不想要我?可是如果你離開,我弟弟就不能看大夫……他們不會給日麗找大夫……」沒理會他的問句,融雪只是驚慌的抓住他手,急急地再道。

她已經鼓起勇氣將自己賣了,換得讓弟弟們看病、讀書的銀兩,她不能就這樣什麼也沒做,天明後便讓人趕出去。

她真的需要銀子,讓兩個弟弟過好日子啊!

他們是誰?宋遲冬又寫。

「拜托大爺,請你不要趕我走,我一定會幫你生孩子,我不會逃,我會……「慌張得沒法定下心感覺他寫下的話,她哽咽著拚命求情。「我一定可以幫大爺生出孩子,只要大爺不嫌棄我,別趕我走……」

遲冬。他擰眉寫下自己的名字。

「大爺……」她焦急地再次喚道。

遲冬。他再寫,臉色已經不悅。

「大……」察覺出他似乎堅持著什麼,她立即閉上嘴,仔細的感覺著他「筆」畫寫出的字句。

不許再喊我大爺,再喊一次我就離開。你不丑,我並沒有不要你,更不會趕你走。現在告訴我,是誰對你說,如果我離開,你弟弟就不能看大夫?

讓他知道是誰敢這樣威脅她,他肯定要對方好看。

「可是大爺……」融雪習慣性的喊著,正要說明,然而掌心忽然讓他拍了下。

叫錯了,該打。

他不快的連打三下,沒有用力,卻讓她尷尬得好想縮回手。

「遲……遲冬……」她低頭改口道,覺得臉頰一片熱燙,心想幸好她臉黑,所以才沒讓他看出她的不自然。

這樣直接叫一個男人的名字,她覺得好奇怪,心頭忽然怦怦狂跳。

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四爺他們說的那般可怕,竟然會輕輕打她手心作為懲罰,好像當她是個小娃兒似的。

以後都得這樣叫,不要再叫我大爺了,我不喜歡。

看著她越垂越低的腦袋,小巧的嘴邊有朵淺淺的笑,他有些失了神。

為什麼一個看似平凡的姑娘,笑起來會像花兒忽然綻放,讓人瞬間忘記她的長相,跟里只見著她的笑容?

不管其他人就了什麼,你只要記得,我不會趕你走,更不會嫌棄你,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則你和弟弟們可以一直住在這,到你們膩了為止,沒有人會趕走你們。

瞧,他真的是瘟了!她僅是一個笑容,就讓他失了心的寫出這些話。

「真的嗎?」融雪不敢置信的張大嘴,又哭又笑的連連道謝。「原來你這麼好,我一定會告訴風和、日麗,說我遇見了好人,謝謝大……」想起他的交代,她忽然頓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道︰「遲冬……」

宋遲冬沒有回應,只是一向線條剛硬的臉孔多了抹不協調的紅。

他拿起擰吧的素巾,手抬起她的下巴,輕輕抹去她臉上糊得亂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剛硬如冰的面孔上有著從未出現過的柔情。

「四爺他們說,如果我沒把你留在房里,沒讓你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就要跟我取消約定,不替日麗找大夫了,所以我剛剛好怕你會不喜歡我,要趕我走。」她臉上有抹釋然後的放心,便一古腦的把所擔心的事全說出來。

幸好他說不討厭她,還保證了不會趕她走,

你一向都這麼直接的把心里話對其他男人說?

宋遲冬忽然停下動作,拉著她的手寫道。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市集見到她時,她對著他毫無防備的憨傻笑容。

那是只對他一人,還是對每個男人都一樣?

如果只針對當時戴著斗笠,身分是大堡主的他如此,那麼,對于現在這個名叫宋遲冬的他,她怎能也笑得如此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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