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上清悠女子 第5頁

「丹鳳現世,師妹,你竟然一點都不在意嗎?」

「現又如何?不過是一堆碎玻璃罷了。」

江焚越瞪視眼前鎮定淡漠依舊的瘦弱身影,憤恨突如潮水洶涌。猛地伸手一把抓過葉疏襄右腕,拉扯間毫不留情,直把她整個身子擰轉過來面對自己。

一時頭暈目眩,靜靜承受對方升騰的怒氣,疏襄垂眼漠然望向自已被抓住的右腕,腕骨劇痛如裂,她臉上神色平靜到似已麻木,好像這手腕並不是她所有。語意略冷地道︰「師兄,莫要逼我,逼我太過,你也知道後果。」

「好,很好!疏襄師妹!」江焚越咬牙,「既然你如此看得開,那師兄我自然也不必多事了。」

「師兄請便。」

終于,被緊握的手腕漸漸松開,身邊衣袂帶風過處,江焚越穿窗而去。

左手撐向身旁桌案,身形輕輕晃了晃,終于支持不住慢慢貼牆軟坐在地。月光下,右腕一片淤紫,臉上兩道清淚無聲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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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自壓抑心頭莫名怒火,霍霆磯僵坐靜听烈濤回報,緊握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扭曲。

短短數言回稟完畢的烈濤良久得不到回應,也不急躁,退下側立一旁等待。眼中神色訝然,向來沉穩如山岳的大人,此刻神情卻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寧靜詭異。

是剛才的話中有什麼觸動了大人心緒?可是大人初來西樵,人事皆不熟,更不用說是結下不共戴天的仇家了。

「很好,烈濤。繼續察看!」說完,霍霆磯豁地起身向外疾行。

烈濤粗黑臉上頓時迷惘一片。跟隨大人整整六年,何時看過他這般急躁的行止?

☆☆☆

湖畔寧靜無聲,霍霆磯佇立茅屋門外。

輕歌不再,那唱歌之人,現在怎樣?

自己也理不清為何會這樣貿然前來,只是為了得到有關丹鳳的消息吧?暗自在心底尋找好雖然光明正大,卻沒有多少說服力的理由。

伸手推開木門,屋內陳設井然。眼光自空無一人的竹榻移向別處,隱見窗前書桌下的一角輕衫。

心下一緊,霍霆磯輕輕走向窗前。只見女子衣衫單薄,兀自垂首靠牆而眠,晨光照射下,整個人蒼白輕柔似要化去,臉上淚痕宛然。

目光下移,置于身旁的素手縴縴,腕上赫然一圈黑紫浮腫,入目驚心。霍霆磯默然低身,自懷中掏出一瓶藥泥,輕輕執起淤紫手腕,將藥泥涂抹而上,手勢輕柔至極。

只不過匆匆一面而已,為何會在听到她受人傷害時心緒難平?為何會在意一個素未平生的女子是痛是苦?

掌中肌膚觸手微涼,柔膩異常,霍霆磯恨不得將那傷痕立時擦去。

縴手微微一動,葉疏襄睜開雙眼,炫目日光下看到昨日的男子正在為自己上藥,心神一時恍惚,口中輕呼,下意識地便要將右手回抽。

「別動,就快好了。」定住掌中縴手,霍霆磯頭也不抬地繼續。

靶受男子溫熱手掌寬厚而輕柔地撫觸,葉疏襄沉寂多年的心湖如被輕風拂過,微起漣漪。已有多少年,未曾接觸過純是關心的觸踫?只是,自己此刻長發披散,衣裳凌亂,臉色也必定好不到哪兒去。這副模樣,卻盡叫這男子看了去,臉上不禁微微一熱。

靜默無言中,似有數縷迤邐柔絲繚繞兩人之間。

「好了。」竭力保持雙手鎮定地為她上完藥,暗吁一口氣。霍霆磯將藥瓶安放一邊桌上,道,「三月春寒,姑娘獨身居住,更要保重自己才是。」站起身又道︰「在下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姑娘,先到門外相候。」說完,有意無意間瞥向一旁桌上攤開的畫卷,轉身掩門,留葉疏襄在屋內。

迎風一吹,手上沾染的莫名熱度終于漸漸散去。

他在想什麼啊!霍霆磯暗暗自責。他到這里,只是來查案的,不是嗎?

屋內,葉疏襄蹙眉起身,心想,這男子也真是霸道,也不問她願不願答。但是,低頭看一眼腕上均勻藥泥,算啦,看在他送藥的分上,就不去計較了。

右腕使不上力,更衣梳洗比平時用去了更多時間,也使葉疏襄從原本晨起的迷糊中徹底清醒過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受傷了呢?昨夜……除了那個惡魔,還有人在?

鎮定心神,拉開木門,走近湖邊男子身側,看著那清肅背影溫言道︰「多謝霍大人晨起送藥,小女子不勝感激。」

霍霆磯轉身上下看她一眼,道︰「不用。只是身邊正好有藥而已。」

葉疏襄聞言不由得低首一笑,這大人倒真會替人著想,絲毫不提自己昨夜的狼狽,也免了彼此尷尬,「霍大人今天來,是想問小女子關于七眩閣的事麼?」心下早已明白,他能找得到自已居所,必定也是那人故意透露。只不過,這一位霍大人,會否和先前數人有所不同?

「不錯。」眼前女子倒是靈敏剔透。霍霆磯看她如此坦白直接,微微詫異,「昨日與姑娘相見,姑娘已告訴在下甚多,在下很是感激。再想請教,那七眩閣江焚越是何來歷,為何會事先派人暗伏在水底監視我與姑娘談話?」昨日兩人交談間,葉疏襄數度暗示,讓他知曉湖中有人,是以他才未再追問,匆匆離去。

「大人想問的,其實是我與江焚越有何關系吧?」葉疏襄揚首直視霍霆磯,「我與他系出同門,他是先父所收的惟一弟子。」

「哦?」霍霆磯也不驚異,「那,五年前七眩閣如何而起,姑娘定是清楚了?」

「我……」正待說話,霍霆磯耳聞異聲,忽地轉身看向湖面。遠遠地,只見一葉小舟正破浪而來,行速驚人。舟底似乎有繩索牽引一般,轉眼間已近前十數丈。說是小舟,也確實小得可憐,只是取大樹中干挖制而成,簡陋粗糙。

不一會兒,小舟已近在眼前,舟上竟然還坐了兩個七八歲的女圭女圭,一男一女,兩張玉白小臉蛋上喜笑顏開。霍霆磯雙手原本蓄起的真氣不由松去。身旁葉疏襄輕喚一聲,似乎甚是欣喜。

未及靠岸,那兩個小娃兒已自舟上雙雙躍起,凌空落下。足未著地,男女圭女圭已大聲歡呼︰「疏兒姐姐,天兒櫻兒又來看你來啦!」話音未落,雙手攀住了葉疏襄衣擺左晃右晃,那小女娃兒略為靦腆,只站在男娃身後用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看住葉疏襄,輕聲細氣地叫了一聲︰「疏兒姐姐。」

葉疏襄展顏輕撫兩個女圭女圭頭頂,「天兒櫻兒,你們好大膽子,怎麼又溜出來了?不怕爺爺罰你們嗎?」

天兒一吐舌頭,雙目骨碌碌地轉動,忽地雙腳一跳,小手指向一旁霍霆磯呼道︰「咦,你是誰啊?是不是又來欺負疏兒姐姐的大壞蛋?告訴你,趕快回去,不然,我樂翻天饒不了你哦!」挺胸揚頭,個兒小小的,氣勢卻是十足。

霍霆磯見葉疏襄在兩個小娃面前展顏歡悅,不覺隨她微微一笑,也不去計較那小小孩兒的無禮,反逗他道︰「樂翻天?你要保護姐姐,那你有什麼本事?像小猴兒一樣翻跟頭嗎?」

「你……你……這個大壞蛋!竟敢說我是猴?」雙腳亂跳,小男孩立時橫眉瞪目,拼命做出一臉凶狠模樣,小手前指,忽地一閃已揉身躍上,短胖雙手變指為爪,往霍霆磯面門攻去,身形迅捷,招式精巧,指掌下竟隱隱有勁風疾掠。霍霆磯臉上微現詫異,輕咦一聲,右手仍負于身後,只略抬左手輕輕一撥,小人兒頓時被一圈無形氣環所阻,去勢一緩,凌空翻轉落地。雙目圓睜怒瞪霍霆磯,卻不急于上前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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