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肯收下,上官陸笑了,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一點產業能攏得了孫子的心,再劃算不過。他滿意道︰「這件事別經第三人耳朵,你有空多和慶兒處處,那孩子本性不壞。」
確實是不壞,只是蠢得厲害,上官檠笑著應下,「孫兒明白。」
「你母親那里……她是個好面子的,事情不會做到明面上,私底下如果能過得去,別同她計較。」
母親?他只有一個母親,名叫虞海芬。至于私底下能不能過得去?弒母之仇,能過得去嗎?上官檠沒有多說,只點點頭,回答道︰「是,孫兒明白。」
生意和往常一樣好,不到兩個時辰,刈包已經賣掉近百份。
薛婆婆和張氏忙得手都快打結,倒是紀芳收錢不手軟。
轉眼,她已經在薛家住了二十幾天,和薛家人一起做生意、做家事,閑暇時教教小喜認字,和薛婆婆話話家常,同張氏學學女紅,相處融洽,這樣的生活讓紀芳覺得安心。
人與人之間,不能光計算利益,得講究情分。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薛家學了紀芳的手藝賺錢謀利,事實上剛穿越不久的紀芳有薛婆婆和張氏的指導,學得不少古代生活的基本技能,讓她對這個截然不同的時空,有了深一層的認識,至少打水、燒柴上手了,她也能拿針縫縫扣子,繡兩根爛菜葉。
說到刺繡,張氏對她針黹上的能力感到大惑不解。
張氏問︰「你的手怎麼會這麼鈍?從沒有人教過你嗎?」
連小喜都嘻嘻笑著說︰「姊姊繡得比我還差。」
這是明晃晃的污辱啊,好歹她是學美術的,畫圖美工都難不倒她,不是她天性驕傲,她十根手指頭的靈巧度是辦公室里的第一把交椅,怎麼在張氏的眼中會變成「遲鈍」?
輸人不輸陣,她指天立誓地說︰「小喜你等著,一年之內,我一定會嬴你。」
這話樂得薛婆婆取笑道︰「一年?和五歲娃兒比?你真敢講。」
針線不行,她拿出在行的。為勾引小喜學字,紀芳畫了不少Q版動物,寫十張大字,就送一張圖卡,小喜像集點換贈品似的突然勤奮起來。
張氏看著那些圖,覺得可愛,恰逢小喜生辰,便給她逢了個兔子圖案的荷包,里頭裝上用紅繩系起的五個銅板,保她平安。
第二章 客官你有病!(2)
這會兒薛婆婆和張氏、紀芳在做生意,小喜卻不曉得跑到哪里去,大概是去同她的小同伴顯擺了。
「買一份刈包。」
「好咧。」紀芳脆生生地應聲,抬起頭揚起笑臉,發現……
迅速低頭,大眼珠轉兩圈,夭壽哦,那雙眼楮……紀芳試著安撫自己,別害怕,長著丹鳳眼的男人不少,不是所有丹鳳眼的男人都是她家變態小老板。
就像不是所有高大英俊、風流倜儻的男人,都像她家大老板,有滿肚子才華能力,斯文溫柔、體貼善解,能夠讓她的小心肝震顫個不停。
要不,她光是守在電視機前面,就會被韓星給電出心髒病。
紀芳做足心理建設後緩緩抬起頭,直視對方的眼楮,在心底告訴自己,雖然他有小老板的FU,雖然他那副倨傲的態度讓人想退避三舍,雖然他那雙睥睨天下的眼楮很討厭,但,他、不、是、小、老、板!
如果連穿越到這里都會踫到小老板,那就真的是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干脆降下一道雷直接把她轟死算了。
擺正心態,紀芳聳聳肩,揚起巴結笑臉——她是被制約了啊,明知道他不是小老板,還是忍不住習慣性地狗腿,她的人生難道是這兩個字當注腳——悲推?
「客官稍等,馬上就好。」
鳳天磷冷眼著看她接近諂媚的表情,輕哼一聲。
他討厭莫琇兒,和阿檠一樣討厭她,只是他想不透,莫琇兒怎會死而復活?難道說她根本沒死,那副棺材只是用來掩人耳目?
如果是的話,他就太小看莫琇兒了。
張氏把刈包交給她,紀芳笑得巴結討好。「十文錢,謝謝您!」
哼,古人不為五斗米折腰,她為十文錢全身都能折了?鳳天磷鄙夷一睨。
李強大步上前,估模著主子的表情,從荷包里拿出一兩銀子。
一兩?紀芳臉皮抖三下,這是個來找麻煩的嗎?但她來自二十一世紀,知道以客為尊的重要性,雖然滿心大便,還是認真地數清九百九十文錢交給對方,再說一句,「謝謝光臨。」
被客氣、夠巴結、夠狗腿了吧?如果這樣的態度還能讓對方挑出骨頭,代表對方不是普通的奧客,而是超級奧客。
鳳天磷接過刈包,咬一口,臉上露出些許訝異,這東西……比想像中好吃太多。
咸菜中和了五花肉的油脂,鹵得剛剛好的肉,不成不膩,散發濃郁的香氣,而香菜和花生粉提供更多的余香,讓人一口咬下,齒頰生香。
「一份刈包。」鳳天磷又喊。
喜歡?嘿嘿!紀芳得意地挑挑眉。
想當初為了她家大老板,她可是窩在廚房里實驗再實驗,弄得一間小套房天天飄肉香,就算拿到二十一世紀去擺攤也能撐得起場面。
她的表情叫做傲驕,鳳天磷瞄見了。
「是,公子稍等。」她笑咪咪應聲,無比的自信在臉上張揚。
鳳天磷追著她的表情不放。
她看見他的第一眼,是驚嚇,緊接著是自我鎮定,再來是面對顧客的歡欣……她的表情精彩豐富,但他在當中找不到「熟悉」兩字,她目光中的全然陌生讓鳳天磷凝眉,她不記得他了?
是她的腦袋不好使,還是自己的長相不夠令人深刻?
否決後者,他的自信多到缽滿盆溢,他敢打包票,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能擁有他這等好皮囊,凡是女子見過他一眼都會念念不忘。
所以是裝的?有可能,上官檠說過,莫琇兒作戲功力好,不過,想在他面前演戲,呵呵,關公面前耍大刀。
紀芳把刈包往前一遞,脆生生地又說了句,「十文錢,謝謝。」
李強上前付帳,二度從懷里掏出一兩銀子,主子有交代,今兒個的工作重點是為難人。
唉,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這麼可愛的俏姑娘,只有疼著、惜著的分,做啥為難?只是主子爺的命令,他能說不嗎?
天底下看見銀子會變臉的,大概只有紀芳了,她的臉瞬間變成臭包子,鼓起腮幫子,咬緊牙根,心里暗罵這家伙是來找碴的嗎?
微笑僵在臉龐,她深吸氣、深吐氣,對自己道德勸說天底下沒有不對的消費者,要走服務業就得有與奧客周旋的認知。
鳳天磷看著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眼底滿是得意李強……不錯,有進步!
她、不、生、氣!紀芳咬牙切齒地笑著,笑容說有多猙獰就有多猙獰,變態的是,她越猙獰,鳳天磷笑得越開心。
于是紀芳恍然大悟,他不只丹鳳眼像小老板,連變態的性格也像極了。
深憋氣,紀芳把剩下的碎銀子和銅錢一枚枚湊上,再加上張氏身上的幾十枚,勉強湊出九百九十文,推到李強面前。
做這些動作的時侯,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鳳天磷,要是眼楮能夠射子彈,鳳天磷已經成了洞洞人。
鳳天磷把李強遞過來的刈包交給李新,示威似的沖著她再咬一口刈包,接著,那雙魅惑人的丹鳳眼勾人似的朝著她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出同樣的話,「買一個刈包。」
紀芳想這個人有病!不是問號,是帶著篤定的驚嘆號。
他的目的是什麼?整得她抓狂?哼,這點小事想讓她抓狂?再回去練練吧,她可是受過變態小老板磨練過的,他有時間跟她耗,她就有精力同他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