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有芳(上) 第20頁

所以那些坑他的以為沒事嗎?以為可以拿著他的銀子另起爐灶?呵呵,怎能當他是傻子呢,早晚有一天,他會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所有的鋪子田莊,他只花兩個月就從頭到尾徹底梳理過,氣象煥然一新。

他最吃虧的地方在于沒有自己人,幸而有鳳天磷鼎力相助,他相信,今年底的帳冊會精彩得多。

轉個方向上大街,大街兩邊有不少攤販,賣吃的、用的,大伙兒都拉扯著嗓子大聲叫賣,熱熱鬧鬧。

在街道左邊的角落里種著一棵樹,樹下一張小小的方桌,桌上擺著紙墨筆硯,身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算命先生,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正拿著一本破舊的藍皮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上官檠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空氣好像在他身邊凝結了,周遭的喧擾吵不到他,而他的存在也與周遭無關,他像是被幾堵無形的牆給隔絕起來,在那個空間里,他自顧自地悠閑自得。

行經過他的攤子時,上官檠多看他兩眼,沒想到他竟放下冊子朝他一笑,瞬間,隔開他與凡塵的空間破了,喧囂迅速將他包圍。

「公子,測個字?」晁準說。

「不。」上官檠拒絕,他不相信命運,他只信自己。

「老夫不會害你。」

年紀輕輕竟自稱老夫,他腦子撞牆了?「你沒本事害我。」上官檠滿月復自信。

晁準微哂,沒回應他的話,只淡淡道︰「公子十步之內,必會回頭。」

上官檠冷笑,若他不說這句話,或許自己還會回頭,但此話一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轉頭。

不應話,他大步往前走,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數著,可還沒數盡,一個扒手從身邊快步走過,手腳俐落地剪去他的荷包。

上官檠五感敏銳,對方踫到自己衣服時他已有所覺,轉身,一把揪住小扒手,這一抓,他才發現自己回頭了。

懊惱,抬眼,他的視線恰與晁準對上,晁準對他微笑點頭。

是預做安排了嗎?好啊,他也想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搶回荷包,放走小賊,他走回晁準面前,提筆寫下一個兆字。

「請公子寫下三個字。」晁準道。

「如果一個字無法測就別測了,即使十步內我將再次回頭,也不會走到這張桌子前。」他冷笑道。

晁準與上官檠對望,片刻,抿唇一笑。他明白上官檠是個意志堅定、不易動搖的男子,便道︰「既然如此,公子請。」

上官檠拉開椅子,在他正對面坐下。

「公子寫下「兆」字,公子的左手邊恰好有一棵樹,木兆為桃,公子今日必會遇上生命中的真桃花。

「公子落筆在楚字旁邊,楚兆為逃,不知什麼原因,那朵艷色桃花見到公子,直覺反應竟然是逃,公子要小心了,手得掐得緊些,免得這一逃又得耗上許多功夫才能再遇。

「既然公子不肯寫下三個字,老夫便以兆桃逃三字為公子解簽。」他一面落筆,一面嘴里念念有詞,片刻打開藍皮書冊,翻過兩頁後,把書冊面向上官檠,指著里頭的一行字——

一宿姻緣逆旅中,短詞聊以識泥鴻。

微微一笑,他道︰「但願公子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

話說完,也沒追著上官檠要銀子,拿起書冊,又專心的讀起來。

上官檠還坐在桌子前面,可他彷佛覺得那幾堵無形的牆又合了起來,將他關在外面,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他不禁皺眉,放下十兩銀錠,起身離去。

晁準放下書冊,定楮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分明是富貴福澤之人吶,上天必玉汝于成。」

離了算命攤子,上官檠繼續往富貴布莊走。

「爺。」何掌櫃看見他,立刻從櫃台後面迎上來,把他請到後頭帳房。

倒過水,安坐後,上官檠拿起帳本,細細翻閱。

「顧客反應如何?」

「繡娘果真能耐,剛上架的衣服很快就有人詢問。」

四個月前主子一聲令下,七間布莊分別買下旁邊的兩、三家鋪面,或者整修,或者重建,七間鋪子分成三個級別,每個鋪面各種級別的布料都賣,只是不同價位的布匹,進貨比例不同,不管顧客走進哪家鋪面,都能買齊各類布疋。

只是,不同級別的鋪面,雇用的繡娘手藝不同,制作出來的繡件也不同,在一等鋪面做一套衣服的花費,可以在三等鋪面做五套。

當初,布莊一口氣雇用三、四十名裁縫與繡娘,經過考試較量,分成兩批,分別進駐一等與二等布莊里,掌櫃們會集合顧客需求,與裁縫、繡娘討論發派下去做,至于三等布莊,則是收購民間婦女的繡件來賣。

這個月七間布莊一起重新開幕,生意比過去好了將近兩成。

「衣服的訂單收多少?」

「開幕至今,多數的客人還是以買布為主,不過一等布莊接下十八筆訂單,共三十三件衣服,二等布莊則接四十一張訂單,一百三十六件。」

「能夠做得出來嗎?」

「目前沒問題,小的打算再觀察兩個月,若口碑能做出來,就必須再做打算。」

好的繡娘不容易找,她們多數被富貴人家聘回去指導家中女兒女紅,再不就分散在各個繡莊里面,安定日子過慣了,不見得願意受他們所聘。

「看狀況吧,為長遠打算,還是得到人牙子那里買幾個手腳俐落的小丫頭回來教。」

「是。」何掌櫃點頭應下。這麼一來,得收拾屋子供小丫頭住,到時是要把人放在各個鋪子里還是買一處宅子,將人集合起來,讓繡娘們輪流過去教導,這事兒得和其他掌櫃們討論討論。

上官檠不曾做過生意,鋪面上的事需要各大掌櫃們盡心,但他擅長識人、用人,擅長把合適的人擺在合適的位置。

「邱師傅那里情況怎麼樣?」

邱師傅是個江湖人,三十來歲,厭倦刀口舌忝血的生活,有意找人投靠,過過安定日子。他與何掌櫃有舊,何掌櫃知道主子欠缺人手,便把邱師傅引薦給上官檠。「小院子已經整理好,邱師傅挑選十六個根骨佳的孩子教授武功,我去過兩次,挺好的,邱師傅說他那邊有三個江湖朋友也想投靠,想見主子一面。」

「這陣子我忙,待春闈過後再說。」

「是,我會轉告邱師傅。」

兩人就著生意的事談上,何掌櫃不僅掌理這家富貴布莊,還是所有產業的大掌櫃,目前布莊情況已經上軌道,糧鋪變動不大,接下來得先忙著酒樓飯館。

酒樓飯館消息流通,為了鳳天磷的大業,他必須擴大經營,只是眼前還騰不出手來,等殿試之後再說。

鳳天磷從出生開始,就被教導身為皇子該為了那把龍椅汲汲營營,他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努力,所有人都認為東宮太子之位他的呼聲最高,可上官檠卻不這麼認為。

上次進宮,他匆匆見過大皇子鳳天祁一而,那是個深藏不露之人,皇帝睿智,見識不凡,會讓史太傅親自教導鳳天祁,必有其道理。

如果上官檠不曾投在史昀名下,不會清楚師傅的能耐,能經他親自教導的必非普通人,所以……皇帝是拿鳳天祁做為太子培育的嗎?

他又在師傅那里偶見鳳天祁兩次,在師傅的刻意引導之下,三人就國事深論,他必須承認,對于朝政、對于制衡,鳳天磷遠遠比不上風天祁。

有了這層認知,他還要繼續助鳳天磷往那條路走嗎?

被綁架的十四年中,連靖王府都認定他死了,只有鳳天磷仍然命人到處尋找自己,鳳天磷不曾放棄過他,他怎麼能輕言放棄鳳天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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